乔曦跟江澈顺着蜿蜒的山涧往下行走,此时,湿润的雾气在脚下升腾,乔曦的登山靴小心翼翼地踩在布满青苔的岩石上,严防着脚下打滑。
没走一会儿,她抬头望向两侧高耸的山壁,丹霞地貌在阳光下呈现出绚丽的红褐色,层层叠叠的岩层宛若被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真美啊……”乔曦不禁轻声感叹。话音在山谷间悠悠回荡,惊起几只栖息在岩缝的山雀。
江澈驻足,望向一旁出神的乔曦:“以前来过这儿吗?”
“没有。”乔曦摇头,略带不解地看向他。她又不是徒步发烧友,怎会踏足这人迹罕至的地方?
“千年前,这里叫‘清溪’。”江澈语气淡然。
“这名字起得真好!”乔曦脱口接过话,随即又觉不对,“江法官怎么知道的?”
“我来过这里。”江澈答道。
乔曦皱眉思索了下,然后艰难地问:“千年前吗?”
江澈微微一笑:“开玩笑的。”
“江法官还挺幽默。”乔曦松了口气。
两人继续往前走。山壁上,几缕细小的飞瀑如银链般垂落,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这景象让她想起赤水天瀑的壮阔,也记起这段旅程最初的起点。
赤水天瀑——吴良水曾在那里丢过玉牌,恐怕也正是在那时,他被歹徒盯上的吧?
“江法官,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乔曦快步追上江澈。
“你说。”
乔曦深吸一口气:“也许帝都的收入水平比较高,但正常的公职人员,真的不敢戴六位数的百达翡丽。”
出来旅行还戴着这么名贵的表,实在是太过招摇了。
江澈看着乔曦:“你们就是因为这块表,怀疑我是坏人?”
乔曦一时语塞,她低头用脚尖轻轻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石子滚落进溪水中,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我戴这块表,是为了成为他们的目标。”江澈语气平和地解释。
乔曦猛地抬起头:“您是在引左晟他们主动出手?”
“是的。”江澈点点头,目光渐深,“而且我刻意与大家保持距离,既是为了观察整个旅行团,也是为了方便他们行动。”
乔曦恍然大悟,难怪他早已怀疑左晟,却始终不动声色。
“吴良水遇害的那天夜里,雨势太大,河里水位暴涨,”江澈继续说,“我费了些功夫才到对岸。本以为他们会在那儿等我,没想到他们直接选择对吴良水下毒手,随后拔营撤离。”
乔曦思索片刻,试着推测:“也许您之前用枪击伤左晟时,他们就对您起了戒心。权衡之后,觉得对您下手风险太高,于是放弃夺您那块表,转而趁您不在先劫杀吴良水。”
江澈唇角勾起浅淡的微笑,她的聪颖倒让他暗自欣慰。
恰在此时,瀑布旁边迸溅出一滴水珠,不偏不倚地落在乔曦的鼻尖。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思绪却飘得更远——等江澈找到左晟他们,这场惊心动魄的旅程,或许就要画上句号了吧。
他们沿山涧一直走到午后。乔曦感到肚子又开始咕咕作响。尽管食物依然紧缺,但此刻她并不慌张——这段河水较深,站在岸边就能望见游鱼穿梭。
只能说,乌蒙山终究饿不死人。
山涧附近常能见到山鸡、野兔的踪迹,河中也从不缺鱼。
“江法官,您在这儿等着,我去抓鱼。”乔曦两眼放光地看着河里,已经跃跃欲试。
她在树下寻到一根粗长的树枝,从背包里摸出折叠水果刀,略显生疏地削了起来。不多时,树枝末端就被她削出尖利的分叉,制成一柄简易的鱼叉。
随后她卷起衣袖和裤腿,手持鱼叉走向河边。
“小心些。”江澈忍不住出声。
乔曦回过头来,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放心吧江法官,小时候在我爷爷奶奶的那个村里,我可是有名的‘河霸’呢!”
话音刚落,她便小心翼翼地踏入河水中,冰凉的河水冻得她打了个哆嗦,但她很快便适应下来。
乔曦不由得睁大双眼,屏息凝神望向河面——
清澈见底的河水中,数十尾银色的鱼正悠然穿梭。它们仿佛悬浮在水中,时不时躲进翠绿的水草里,停不多时,便倏然摆尾,在铺满鹅卵石的河床上投下灵动的影子。
“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
古人诚不欺她啊,原来真有如此景象啊!
江澈静立岸边,目光始终追随乔曦的身影。只见她的姿势颇为专业:身体微向前倾,鱼叉举在胸前,全神贯注,静静等待。
阳光透过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