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秋,寒风渐起,草木摇落。
这日,又到了游平安休沐归家的日子。
游所为早早架着牛车,前往江山镇武馆接儿子。
回村的路上,身体明显结实了一圈的游平安,坐在晃晃悠悠的牛车上,搓着衣角,支支吾吾地开口:
“阿爹……张师傅说……我最近练功耗力大,得……得多补补身子……”
游所为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紧,扭头看向儿子:
“武馆的饭食不够吃吗?”
威远武馆提供基本的粟米饭管饱,但荤腥菜蔬需弟子自费。
游所为给儿子定的标准是每旬(十天)五百文菜钱,平均每日五十文,按理说足够保证一荤一素,只是量未必很足。
“张师傅说,想打好根基,早日感应气血,踏入后天武者门坎,光靠普通饭食不行,必须多吃肉,滋养气血……”
游平安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重的愧疚。
他深知家里的情况,父母省吃俭用供他学武,每月十两银子的药膳已是巨款,如今自己还要增加开销……
游所为沉默片刻,心中暗叹一声“穷文富武”果然不假,随即沉声道:
“恩,知道了。回去跟你娘说,以后每旬给你一两银子做伙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亏了嘴。”
他心中快速盘算:每月三两伙食,十两药膳,一年就是一百五十六两。
加之二十两拜师礼金,供养一个武者学徒,一年竟需近一百八十两雪花银!
这还没算其他杂项。
家里的积蓄……压力如山啊。
必须尽快开源了!
否则坐吃山空,撑不了太久。
还有秀娘,再过大半年就要生产,又是一笔开销……
牛车吱呀,载着心事重重的父子二人回到了小河村。
院中,林秀娘正费力地铡着晒干的草料,准备喂牛和家里新抓的几只鸡鸭。
游平安一见,立刻从牛车上跳下。
“娘!我来!”他抢过铡刀,熟练地干起活来。
林秀娘直起腰,欣慰地笑了笑:“小心手,别毛躁。”
她转头看向丈夫,投去询问的眼神。
游所为走到妻子身边,低声道:“平安说武馆师傅让他加强营养,我打算以后每旬给他一两银子伙食费。
天冷了,柴火价眼看要涨,明儿个起,我自个儿进山砍柴去。”
林秀娘闻言,脸色微变,眼中满是心疼。
往年家里都是雇短工集中砍柴,如今为了省钱,丈夫竟要亲自去做这等辛苦活。
她知道劝阻无用,尤豫了一下,轻声道:
“当家的,前儿李家婶子来串门,说起她在帮镇上的绣坊做活,绣些简单花样,一件也能得七八文钱。
眼看入冬地里没活,要不……我也去接些绣活回来?多少能贴补些。”
她出身尚可,幼时学过女红,手艺不算顶尖,但也拿得出手。
游所为看着妻子已微微隆起的小腹,心中不忍,但现实的窘迫让他无法拒绝这份心意,只得点了点头:
“量力而行,别累着了。”
傍晚,接回在苏老先生处读书的游长生。
兄弟俩旬日未见,格外亲热。
在院中空地上,游平安兴奋地向弟弟展示这旬新学的“莽牛劲”桩功。
游长生好奇地跟着比划了两下,便累得小脸通红,连连摆手放弃。
游所为在一旁看得仔细,也忍不住跟着儿子的讲解尝试摆了几个姿势,只觉浑身别扭,气血不畅,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阿爹,张师傅说这桩功活络气血,强健筋骨,您平日无事可以练练,对身体有好处的。”
游平安收功,认真说道。
游所为摆摆手,气息微喘:“爹年纪大了,筋骨已定型,练这个用处不大。
平安,你要记住,武馆传授的功法,未经师傅允许,不可轻易外传,即便对家人也要谨慎。”
他深知功法传承的忌讳,不想给儿子惹麻烦,也觉得自己这年纪,安心经营家庭、培养孩子才是正理。
“没事的阿爹,”游平安解释道,“张师傅说过,这‘莽牛劲’是军中流传最广的基础筑基功法。
很多人家都有,不算什么不传之秘,只是练法各有细微差别罢了。”
游所为闻言,这才稍感安心,想起似乎听长辈提过,祖上也曾传下些军中把式,只是年代久远失传了。
“平安,爹考考你,”游所为将儿子叫到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