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长白山的时候,陆红豆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坐上飞机的。
“雪姐,要不咱们算了吧?”
在候机大厅,陆红豆看着窗外正在进行除冰作业的飞机,心有余悸:“我觉得长白山那个雪崩就是老天爷给咱们的警告。‘回家吧孩子,外面全是坑’,这才是神谕啊。”
张雪正低头翻看着一本关于神农架植被分布的图册,闻言头都没抬:“那是概率学上的偶然事件。红豆,作为新时代的知识青年,你要相信科学,不要迷信。”
陆红豆翻了个白眼。
一个能跟粽子谈笑风生、一把刀砍翻半个祖玛村的人,居然在跟她讲科学?
这本身就是最大的迷信。
但张雪的意志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于是,为了贯彻“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方针,她们踏上了前往神农架的旅程。
神农架,神秘的北纬30度线上的绿色奇迹,野人的传说流传千年。
前两天,一切正常。原始森林的空气清新得让人想把肺掏出来洗洗,金丝猴在树梢跳跃,云雾缭绕的山峰美得像水墨画。
陆红豆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甚至开始觉得张雪说得对,那个雪崩可能真的只是个意外。
直到第三天下午。
她们跟随一个当地向导和另外两个拼团的驴友,深入到了板壁岩附近的一处未开发区域。
原本晴朗的天空,在短短十分钟内变成了铅灰色。
那种压抑感,让陆红豆本能地感到胸闷气短,就像是在地下墓穴里遇到大粽子起尸前的感觉。
“气压变得太快了。”张雪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头顶翻滚的乌云,眉头紧锁:“这雨不对劲。”
向导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点了根烟,乐呵呵地说:“没事,山里就这样,孩儿脸,说变就变。前面有个山神庙,咱们去那避避。”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像机关枪一样砸了下来。
不是那种淅淅沥沥的小雨,而是仿佛天河倒灌一般的暴雨。
视线瞬间变得模糊,耳边除了轰鸣的雨声什么都听不见。
众人狼狈地跑到那个破败的山神庙里躲雨。
但张雪没有进去,她站在庙门口,任由雨水淋湿冲锋衣,手里托着那个从不离身的罗盘。
罗盘的指针在疯狂旋转,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磁场干扰。
“怎么了雪姐?”陆红豆大声喊道,雨声太大,不大声根本听不见。
“听。”张雪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除了雨声,还有一种低沉的、闷闷的声音,像是某种巨大的野兽在地底咆哮,又像是几百列火车同时开过的震动。
“轰隆隆……轰隆隆……”
张雪脸色骤变,她猛地转身,冲着庙里正在拧衣服水的向导和驴友大吼:“出来!都出来!别待在庙里!”
“啊?这就下雨呢,出去干啥?”向导一脸懵。
“不想死就给我滚出来!”张雪一把拽住向导的领子,那种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煞气瞬间爆发,吓得向导腿一软。
就在这时,那低沉的轰鸣声变成了撕裂般的巨响。
“咔嚓——!”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山神庙背靠的那座山峰,半山腰处的植被突然像波浪一样起伏,紧接着,数以万吨计的泥土、岩石夹杂着断裂的树木,形成了一条黑黄色的恶龙,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咆哮而下!
泥石流!
“往东跑!上那块青石高地!快!”
张雪一声厉喝,一把推在陆红豆背上。
陆红豆根本来不及思考,拽着身边的一个女驴友就发足狂奔。
在泥石流面前,人类渺小得如同蝼蚁。
脚下的土地在震颤,身后的风声像鬼哭狼嚎。
“啊!我跑不动了!”那个年轻的女驴友脚下一滑,摔倒在泥水里。
眼看那黑色的泥龙就要吞噬她们,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张雪并没有像普通人那样盲目奔跑,她看准了旁边一棵还算稳固的老松树,单脚在树干上一点,借力回弹,一把抓住了那个女驴友的背包带子,单手用力一甩,竟将一百多斤的大活人直接甩飞了五六米远!
“红豆,接住!”
陆红豆下意识地伸手一捞,两人滚作一团。
就在她们连滚带爬地冲上张雪指定的那块巨大青石高地的瞬间——
“轰——!!!”
刚才她们躲避的那座山神庙,连同周围的十几棵参天大树,瞬间消失了。
黑色的泥浆洪流如同死神的镰刀,狠狠地切过了刚才她们站立的地方,激起的泥水甚至溅到了陆红豆的脸上。
如果晚了十秒钟,她们现在已经变成了泥浆里的一部分。
所有人都瘫软在青石上,大口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地狱景象,那个向导更是吓得跪在地上磕头,嘴里念叨着山神显灵。
陆红豆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转头看向张雪。
张雪站在青石的最边缘,雨水顺着她冷峻的脸庞滑落,她看着那滚滚泥流,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深的无奈。
“寻龙点穴,望气寻脉。”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