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异性熨帖她的柔软肌肤而他能忍住不动杀人的念头。
“……热死了!你去那边睡!”
尹知未感觉到头上的被子被一下子掀开。
床垫上浮下陷,启修正挪着,她翻身坐起,伸出手臂,在黑暗中精准地揽住他的腰,拉他回来。
“神经。”她的骂染着调笑意味。
每当她嫌启修钻进她的被窝带来的热气,他从不可能乖乖和她分被子睡。
他无一例外下床直奔浴室,让冷水带走他多余的体温,冲凉快了再躺回来与她盖同一床被子抵足而眠。
“我困了……”尹知未呓语,后背传来轻重有弛的拍击,他一下接一下温柔地哄睡。
“知了,晚安。”
一夜安睡,夜万籁都寂。
一夜无眠,数她的呼吸。
*
拂晓时分,太平洋沿岸的晨雾如流动的灰白丝帐,朦胧缠绕嶙峋的海岸线,今日微冷。
水汽压在皮肤上,浓稠的黏腻冷感。
拉丁裔男子腰间挂着叮呤咣啷的一串钥匙,开工作室的门时,刚结痂的指骨扯得生疼。
昨晚那单太mother f**ker了!
只告诉了他目标是女人,他妈的没说是女王!这一遭,因为有色眼镜跌了跟头!
清亮的一声弹舌音兀然自墙角飘来。
拉丁裔男子循声望去,一名面覆口罩,头戴线帽的男人散诞地倚墙而站,一双略微遮瞳的眼睛向他望来。
他一惊……
根本没察觉到男人何时神不知鬼不觉出现的。
“手昨晚受伤的?”男人貌似关切。
地道美音,全然听不出他国的口音,黑色线帽拉得很低,遮住了耳朵。
“呃……嗯。”拉丁裔男子不知为何浑身凉飕飕的,他打开门,“定金不退,尾款你不用付了。”
毕竟任务以失败告终。
被区区一个女人吓得险些失禁,他难免羞恼,说罢,便要关上门,不想再和这一对扯上关系。
“我可以付尾款。”
男人双腿修长,紧致有力,鞋尖抵住铁门的劲头竟让健壮的他有些拉不动门。
“但我有条件。”男人带着虚飘的笑,眼睛友好地微弯,却不像个善茬,“告诉我,你碰了她的哪里?”
“告诉我,尾款就一秒到账。”
拉丁裔男子记不清,他只记得昨晚是一个糟糕的经历,职业生涯的败笔。
“我没碰。”他担心男人会要走订金,便随口扯谎,“你说过,让我不要碰她的,我当然不能碰……”
话音未落,厚重的铁门被大力猛地顶开!
他向后跌撞,又被孔武的力道翻转一圈后正面抵在了墙上!
“……呃!”他的脸颊被墙挤得变形,眼睛睁不开,难受地眨来眨去,“你他妈的做什么?!”
干这一行当的,哪个没几斤腱子肉?可他竟犹如钢板压身,连喘气都费劲。
“说谎。”
低幽的语气喷在他脑后。
他感觉到,一只手衔住了他的手,左手还是右手,男人正在挑挑拣拣。
“你如实告知,我付了钱自然会离开。”
“可你说谎。合约的作用是约束我和你的权利与义务。”
“你违背合约在先。”
男人遣词造句规规整整的学院派,不沾地痞气,拉丁裔男子却听出了乖僻邪谬。
有种受过高等教育的熏陶,又不受教条束缚之感。
理性的疯子。
内聚涵养的野蛮人。
两组极致矛盾的组合词撞进他的大脑,他鸡皮疙瘩陡生,这种“邪咖”最碰不得!
“我想我……碰了!我一定是不小心碰到的!请你相信我!”拉丁裔男子扭着脖子往后看,希望男人看到他讨饶的笑脸,“我怕她挣扎,我怕和她拉拉扯扯,这样我会碰到更多不是吗?所以我……碰了……”
绞尽脑汁回忆,他脑中画面一闪:“她的脖子后面!
他喘着粗气大喊,为自己辩解:“她穿着披肩,我就算碰一下她的脖子,也是安全触碰!”
背后沉默少时,泰山一般压着他的力道丝毫没有松懈,男人似乎陷入了沉思。
“哪只手?”男人突然开口。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蛇攀爬上拉丁裔男子的脊椎,寒意渗骨,他困兽一般又挣了几下,仍被死死压制。
毫无正面硬刚的可能,他认命地额头砸向墙壁:“右手。”
假话,他是左撇子。
他的第一反应是保护惯用的左手,昨晚由于那道口的方位,他实际右手持刀,左手去压尹知未的脖子。
下一秒,他的小心机被扒个精光。
“又说谎。”
沉声染着捉摸不透的阴森,拉丁裔男子急提一口短气,男人正在比较他两只手上的茧子。
他可以说谎,但茧的厚度和骨节粗细骗不了人。
“左手持刀,右手碰她。”男人轻笑着戳穿,“道口在左,你这样的姿势不别扭吗?”
拉丁裔男子前所未有地头皮发麻,不断在心里打腹稿,然而时不待他……
一声不寒而栗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