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义气相投,自谦如何不答应。倒是董琦瞧了刘楚一眼,笑了笑,没说剪也未说不剪。马云峰见后,岂能不知他的心思,就也不再理会。 待思量片刻,又问自谦道:“你说,咱们要不要也像谢先生那般,去做一身洋装穿穿?” 自谦好笑道:“贾先生短发长袍,外在传统却内心激进,而谢先生长辫洋装,看似激进,实则骨子保守,如何打扮,全凭自己是了。” 马云峰取笑道:“你这学上的可不地道,竟把先生的性格,揣摩的这般透彻。” 自谦笑道:“知己知彼,方百战不殆。” 两人如此说笑着,董琦、刘楚怎会不知,他们同谢因书和贾以真的交情,便心中有些吃味,皆钻进被窝,闭上眼以示休息。自谦、马云峰相视一笑,就也不再多聊,遂熄灯睡下。即此一夜无话。 且说,次日午时,自谦和马云峰用过饭后,等来到大学堂外,只见于始笺街上,已是聚集了不少学子。但大多乃是抱着围观的姿态,便看地上零星散着,寥寥几根辫子,当知剪发的,不过屈指可数。 但见有激进人士昂然喊道:“青年学子们,唤二百余年来不醒之沉梦,呼数百方里不返之国魂,剪辫易服,当同废弓矢、立学堂一样,皆乃因时制宜之举??????” 自谦跟马云峰瞧过一会儿,却透过人群看到谢因书和贾以真也在,就忙挤了过去叫道:“谢先生,贾先生。” 见是二人,贾以真便问道:“怎们,你俩也要剪发?” 自谦点头道:“有这想法,” 遂又寻思着道:“只是这天寒地冻的,不会很冷吧?” 贾以真好笑道:“这辫子只包住了你的后脑勺,前面不也是光秃秃的么,倒有何分别?” 自谦摸了摸脑门,笑道:“这倒也是。” 就听马云峰又问谢因书道:“先生,您可也是要剪?” 谢因书笑道:“我还是算了吧,便是要剪,也得等到来年春暖花开时。” 马云峰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谢因书看了自谦一眼,就打趣道:“难道你刚才没闻见,有人在担忧甚么。” 待说笑几句,自谦见诸多学生,惟悄声谈论着,却再无一人,敢于上前剪辫子,便扯着马云峰道:“走吧,别犹豫了,咱俩带个头去。” 马云峰笑道:“好。”二人遂毅然上前,但看,只一剪一剃,不过几下就已完事。 可自谦不明的是,这一剪看似轻松平常,但却是向那近二十年的光阴,所做出的一个了断。只当欲寻新生路,谁知相别已过往,更是牵愁引恨,独自孤舟苦海。正是: 从此,离肠别怨空回首, 转身,物是人非独飘零。 看着彼此一副新的样貌,再摸着还稍有点毛绒的头部,自谦、马云峰皆感好笑。等回到贾以真这边,被他和谢因书上下端量了一番后,只见其点头笑道:“还可以,瞧着也不是很秃,长几日便好了。” 谢因书也笑道:“只是初看有点陌生,再看确实精神许多,若能去做一身新式衣装,那就更是风度翩翩郎了。” 马云峰嘿嘿乐道:“我俩本有此意,去做上一身留着过节回家穿,谢先生可有铺子推荐一下?” 谢因书笑道:“于这始笺街的西首,便有一家裁缝铺子,手工还不错,你们可以去看一下。若是定好尺寸、款式,不过几日的工夫而已。” 马云峰听后,就迫不及待的对自谦道:“不如趁着现在还未上课,咱们这就过去瞧瞧怎样。” 却闻贾以真调侃道:“你又不是急着去做新郎官,哪里需要如此着急。” 自谦也笑道:“是啊,咱们还要回去盥洗一番呢,这衣领里恁多发茬子,实在难受。” 便这般 ,等两人回到寝室,刘楚和董琦皆在,果然长辫依旧垂腰,并没有剪去。自谦和马云峰也不多言,只是打过招呼,就自顾去打来了热水。 待洗头净面之后,那秀气挺拔之姿,再配着一身新式学装,倒惹得董琦尽显羡慕。虽说刘楚不以为是,但仍不免多睨了几眼,如此一会儿,便一同上课去了。 却说,后午下了学堂,马云峰遂急不可耐的,拉上自谦就往裁缝铺子去了。但等回来时,刚走进大门,竟被金堂给喊住了,两人登时一阵忐忑。 便听马云峰低声问自谦道:“你说,不会是因为咱俩剪了辫子吧?” 自谦摇头道:“应是不会,不然午间,谢先生和贾先生就制止咱们了。” 待两人上前,与金堂施了一礼,自谦便问道:“金先生还未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