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间奏2
签约仪式到午间结束,一切顺利。
只是天边已经雾霭沉沉,遮住了太阳。
林静渊还有事要回穗城,签字落笔之后第一时间就已经赶往机场了,留到最后的只剩下陆司南和易晴。
两人很多年没见过面了,单独相处时气氛难免略微结冰。工作人员还在一旁收拾文件和安排媒体人员后续,一隅沉默夹杂在喧嚷中更是显得微妙。
易晴坐在原地转笔,半晌才侧头看向隔了一个位置明显兴致缺缺的陆司南,“今天有没有空?这么久没见了,要么找秦默一起聚聚?”陆司南抬手看腕间的表,思忱了片刻,“他不在申城。”这个婉拒的理由挺清奇,易晴眉峰挑起,“我倒是忘了,他现在冒充空中飞人,好像《秦棋》快上映了,在跑电影节吧。”陆司南“嗯"了声,微微掀眸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整理了下袖口,态度不咸不淡。
对他这种惜字如金的模样易晴早就有预期,也不怕尴尬,继续努力打破僵局:“没想到他真能跑去演戏,季姨是什么态度?不能同意吧?我好像听褚彬朗还是谁提过他以前那个女朋友把他甩了出国了,他总不会是在搞什么′站在最显眼的地方才能让你看见′吧。”
她从小就爱叽叽喳喳,到哪都最先能听见她的话声,现在似乎也没有太大变化。
但话又说回来,她要不是这样外向亲和的性格,又怎么将当年的陶黎书从情绪漩涡中拉出来。
陆司南向来对这些事是不予置评的,秦默的人生选择也不需要他来承担。只答了句无关紧要的:“季姨拿他没办法。”季女士最早何尝不是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主意太大,只是后来也拗不过他。好在易晴也无所谓答案,思绪天马行空:“说起来我上次看一个人道主义救援的新闻好像看见江澈了?是不是他?”陆司南漫不经心点了下头,“江澈最近在申城。”易晴闻言显得挺高兴,顺势邀约:“那找他过来一起吃午饭?”陆司南一时没答,指了下桌面无声示意陈修文收文件。陈修文观察眼色能力极佳,站到旁边按顺序收拾,随后将一沓纸张立起来对齐,从旁提醒道:“陆总,航班定在下午两点,马上我们也要走了。”易晴听见之后了然,笑了下,“你要出差?”“我太太的音乐剧世巡首演,"陆司南神色沉静,提到这儿悄无声息地勾了下唇,“受邀给她捧场。”
“对喔,你都结婚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她眼里笑容不减,“我原来一直以为你不会这么早结婚的。”
陆司南心念微动,“也不早了。”
易晴眼睫眨了眨,指腹摩挲了下笔身,“不早么,那秦默怎么都还没动静?”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如果不是为了联姻稳固地位,那么晚婚才是常态,早早就被婚姻束缚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可陆司南的反应却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一一只见他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轻嗤:“他运气不好。”这寥寥一句,已经透露了不少情绪。
他一贯面上表情不多,侧脸在吊灯的冷光映照下显得更为清冷卓绝,举手投足姿态矜贵孤傲,可那眼角眉梢,分明蕴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易晴唇角抿得平直,眸间难掩意外,“听说对方是时家的姑娘?不过她好像从小就不跟我们玩在一起,下次带我见见?”“再说。”
“…“易晴双手交叠在身前,失笑,“你真是一点都没变。”两人自小的相处方式就相对疏离,陆司南性子太冷淡,同一个屋檐下日夜相对也说不上几句话,何况是多年未见的现在。陆司南声线无波无澜:“你也是。”
他此间话音落下,半空中四目相接,互相眼里好像都还是对方稚嫩的模样,可经年回首,都已经站在了时线的另一头。直到这一刻两人好像才算是真正意义上叙了旧。易晴眼里重新盛满明朗的笑,“你要走了,来不及了。”长滩江景就在落地窗外,灰黑的天空似是即刻就要落雨,游人匆匆而走,深秋已经随着凛风降临了。
走出宴会厅之前陆司南回头,说得很平静:“易晴,你要是有空,回和光看看妈。”
就这一瞬。
她从见到他到现在,一直维持得完美的表情,霎然崩裂了。大
往事不可追,泰半因为暗沉沧桑。
诚然,易晴当年是被放弃的那个。
所以她从十岁那年开始,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暗中标好了价的。
她被陶黎书从医院抱了回家,养育多年,那遇到陆家的危机就必须挺身而出。
她连哭都还没来得及哭出声来,就已经被送回了陌生的亲生父母身边,举目四望,这一切全都不是自己想要的样子。陆家有什么错。
他们只不过是把她送回了她的来处。
她似乎应该感恩,至少不是出生就流落街头的下场,他们给了她整整十年。平心而论,在那些年里,陶黎书对她甚至比对亲生的陆司南都要好得多,吃穿用度都是亲力亲为,生病时彻夜守在床边,从来都是悉心呵护。连陶易晴这个名字,都是陶黎书对她最美好的期待。希望她在往后的日子里,不必费力也一直是晴天。一一可最后她还是被送走了。
离开之后的两年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