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撑着竹篙的摆渡人摆了摆手,大声说道:“老爷爷,我们要渡河!”“你们三个娃娃可是都要渡河?"老人家将竹篙用力地刺进岸边的泥土中,从一旁的背包里不知翻出来了什么捏在手里。随后,他拽着拴住木船的绳子从船上跳上了岸,熟练地将绳子缠在一旁的木头桩子上,紧接着走了过来。
老人家的面容慈祥,一双眼睛虽然有些浑浊但看过来的时候依然有神,他的脸黝黑且布满沟壑,一看就是多年摆渡被日头晒成这般模样。眼看着袁呓点点头表示他们三个人是朋友约定着一起同行,老人家的目光都和善了起来,他颇为爽朗地笑了几下,夸赞道:“娃娃就是要多往外闯闯试试,不过你们三个要渡河,规矩不能破。”“什么规矩?"袁呓好奇地开口问道。
老人家将刚刚从包里捏出来的东西举在身前,是几根做工粗糙的线香,他解释道:“即渡这儿的船家个个都信河女,行船之前要在岸边给河女上香,来往乘船的客人亦是如此。只要你虔诚地上了香,渡河准无事,因为河女会保佑大家。”
“我第一次出来游历,外面的人都如此迷信吗?夕乌信神、即渡信河女……可信吗?”
袁呓之前就听过颜渚和江海说贯意的事情,几下就学会了,于是面上不露声色,而在脑海里和他们交流。
颜渚率先在贯意里接话道:“东吾倒是很少听说信什么,阿芫你怎么看?”“系缆绳的木桩旁边有不少香灰,可不可信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的态度很坚定,不上香就不渡人。”
阿芎在贯意种说完后往前走了几步,仰赖袁呓送来的耳珰,她说的话对方也能听懂:“请问,我们三人一共需要烧几根香?”老人家从手中那把线香中抽出三根,边递给她边说道:“一个娃娃一根,你们只需烧三根即可…这是火柴,以地为炉,燃尽即可渡河。”他说着又从不甚干净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硬硬扁扁的火柴盒递了过去,还嘱咐了一句"多擦几次”。
颜渚接过有些湿的火柴盒,拿出一根后在盒子侧面擦了十数次才陡然擦亮,他急忙蹲下身在阿芎放置泥土里的线香上一一碰过。劣质的线香一端被烧出火点后便瞬间黑了下去,随后飘出的烟却极少,有上股没下股的,颤颤巍巍也算有惊无险地燃干净了,香灰落了一地。
袁呓的目光从最后掉下来的那截香灰上挪开,抬头看向两三步外的老人家,问道:“我们可以渡河了?”
“自然,娃娃们都上来吧,悠着点脚下,岸边的泥软滑容易摔着,尤其是拄着拐杖的女娃娃,旁边的扶一把哟,小心驶得万年船…老人家边叮嘱边好心地扶着他们三个人一一上船,他留在岸边先是将缆绳取下抛回木船上,随后把竹篙从泥里拔出来,三步做两步矫健地跳上船后用竹管撑着岸边的石头缓缓地向河中划去。
近岸的水并不深,于是一根竹篙便可轻松地使得木船在水面上划动,船底做了严密的防水工艺,船身的木材取料尚可,船上虽有四人速度倒也不慢。经过夕乌的震慑,袁呓对摆渡人刚刚所说河女格外在意,木船还没划出去多远,她就迫不及待从篷下来到船头,看着他撑竹篙的硬朗模样套话道:“老爷爷,您今年贵庚?”
“我姓梁,叫我梁老头吧,从小在这撑船渡人,到如今……也有快六十年了。人说七十古来稀,梁老头我就是这个岁数。“梁老头乐呵呵地勾起黝黑的嘴角,手臂上鼓起的肌肉随着竹篙的升降慢慢地翕合。袁呓闻言不禁敬佩梁老头的身子骨,自家爷爷还没到这个岁数已然不如面前的摆渡人硬朗了,时不时拄着根乔木拐杖来回训人。她将四散的思绪重新抓了回来,问到了交谈的重点上道:“梁老头,您说的河女是神仙吗?我怎么从来没在书中看见过?”“河女是在即渡以摆渡为生的人口口相传的故事,自然没有记载在娃娃们的书中,而且书多贵啊,即渡人兜儿里个子都去换吃的了,日日吃鱼嘴里都快没味儿了…”
梁老头说到此,一手撑着竹篙,另一只手将腰间别着拴着细绳的鱼钩一甩准确无误地勾住船头的包裹,然后随随便便一拽便将它拖到了袁呓的身边,说道:“自家晒的小鱼干,娃娃们边尝我边给你们讲讲河女的故事。”袁呓从包裹里拿出来一包用油纸包着的小鱼干,往篷里一窝,将小鱼干分给颜渚和阿芎后再回到船头,一手捏着小鱼干往嘴里放,支着耳朵听。嘴里的小鱼干酥脆,像是今晨刚炸出来的,恰到好处的调味让她不由自主地又吃了一根,顺手从怀里掏出一把纸币,随便抽出来几张后塞进那个包裹里,冲着梁老头喊道:“这次出来急,什么样的钱都塞了点,你别嫌弃凑合收吧,汇率也不知道多少……应该够了吧。”
梁老头见袁呓塞进去的花花绿绿的纸币,整个人都跟着一愣,竹篙也因此停了一瞬,随后他笑着说道:“不妨事,够了够了,一张就够了。”“河女,也就是即渡早年的一个传说。据传,很早以前,即渡的源河河底生了柱石起了十数个漩涡,渡河的人大都命丧河底,河女的家人们亦是如此,她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便来到即渡暗自发誓,一定要令源河中的漩涡都消失。”“她用一辈子的时间在源河水下凿破那些坚固的柱石,最后河面终于变得平静。即渡以摆渡为生的人为了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