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她垂眼,安静跪地,骤然听见身后传来的喧哗声。原是定王回京了。
骤然听闻父皇驾崩的噩耗,他从西北快马加鞭赶回京城,一路风尘仆仆,只来得及见到这方冰冷的棺椁。
他悲从中来,径直扑了上去,失声恸哭:“父皇,父皇!是儿臣,您睁眼看看,是儿臣回来了!”
“您不是说好等儿臣回京么?如何能说走便走了!”赵钦抱着棺椁,泣不成声,在场诸人无不动容。淑妃垂眼听着儿子的哀嚎声,亦酸了鼻子,侧过脸,指腹揩去眼尾的泪珠,冷不丁听见儿子哭喊道:“陈续宗呢?陈续宗在何处?我要见他!”淑妃猛然打了个寒颤,又似联想到什么,连忙膝行上前,扯住他的衣袖,连日来哭哑的嗓音难掩又惊又怕的情绪:
“儿啊,这般抱着你父皇的棺椁成何体统!你快下来!”“母妃,不!"他拂开淑妃的手,咬牙道,“父皇分明龙体康健,如何说走便走了,世间谁人不知父皇的死满是蹊跷,若是不能还他一个公道,父皇于九泉之下又如何瞑目!”
淑妃被他吓坏了,额角惊出层冷汗,下意识环顾一圈四周,听他还在痛斥晋王行径,心中又惊又怕,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抱住他的双腿,一味哭喊道:“儿啊,求求你,莫说了!莫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可是要没命的啊。
皇后冷眼听着,始终无动于衷,并无出手阻止这场闹剧的打算。闹吧,最好是闹得更大些,闹得满朝文武都知晓皇室今儿这场闹剧。曹平在这时匆匆步入大殿,抬眼瞧见殿内乱象,眉心狠狠跳了跳,连忙趋步上前,婉言相劝:
“殿下,大行皇帝灵前不得无礼胡闹,还请您…”赵钦径直打断他:“陈续宗在何处?你让他出来见我!若他当真行事坦荡,如何急于斩杀那般多忠臣良将,又如何会躲着不见人!”曹平面色一僵,仍然温言相劝:“摄政王殿下正忙于处理军国政事,待那厢事了…”
他再次被对方冷笑着打断:“他是哪门子的摄政王?父皇绝无可能命他摄政!”
曹平这回依旧是副谦卑姿态,却是寒了眸光,暗含警示之意:“殿下,您不可对摄政王殿下无礼…”
话未尽,他右脸突然挨了记极重的耳光。
皇后怒目,抬手戟指着他:“卖主求荣的狗奴才!原是早给自己找好了新主子!”
一时间,大殿内哭的哭,闹的闹,骂的骂,全然乱作一团。江葭低垂双眸,只觉耳边皆是嗡嗡的声响,脑袋也跟着隐隐作疼。正出神想着心事,周遭喧哗声突然归于沉寂。殿内伺候的奴才跪了一地,便连皇后等人也骤然收了声,不再言语。
身旁吴氏拉了下她的衣袖,江葭方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忙维持着跪坐的姿势,将头压得更低。
一双绣着金线的黑色皂靴经过她身侧,似是微顿了瞬,稳稳停在她眼前。粗麻衰绖之下,江葭的身子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