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扶摇,夜映星河,西脚的琴案边上摆着一张案几,曲臻走过去拾起案几上的账册翻看片刻,心跳骤然加速。账册前半部以朱砂题头赫然写着「甲辰年轩辕宴贡品录」,除却朝廷采办的岭南荔枝、西域葡萄酒等物,不少贡品后还以小楷备注了“经手某某"的字样,比如“经手梦州杜家"的玉仙鼎一尊、外加青牛一头,但曲臻深知,这些贡品与杜家的渊源远不止“经手”。
按照杜连城的说法,这些贡品都是杜家自掏腰包为轩辕宴助兴添彩的,也就是说,这些贡品后列下的对应款项,不过是用于应对日后入宫交差,至于这当中的油水,不用想也知道流入了谁的钱袋。除此之外,附录「宾客助仪」中还罗列了王侯将相资助的"车马盘缠”,这些“盘缠"少则百两,多则千金。
在名录中瞧见“许侍郎"三个字时,曲臻心头一喜。许攸之名下资助的“盘缠”足有三千,其中想必也有不少,是许家为将白秋芙送入宾客名单不得已而花费的开销,而这足以成为许家向苏牧行贿的罪证,助戚荷与许冠堂和离。
账册后半部,题头「仙丹录」三字如血,墨迹深浅不一,显然是反复删改过的。
每味丹药对应一位赴宴宾客的名讳,由此看来,这便是她前夜在飞云阁窗外、瞧见苏景安执笔的那本阴阳账册,但仙丹是假,谋利是真,神宴为虚,贪腐为实,谅光盛帝再如何痴迷长生,见此铁证,又岂会纵容国库化作丹炉里的烟友翻完整本账册,曲臻指尖已是冰凉,她将账本卷起藏入鞋袜,透过雕栏向东望,见膳房火势渐小,心中又急切起来。许是扑在那帐册上太久,她竞疏忽了外头的火情。膳房走水事出蹊跷,以苏牧的脾性不会不起疑,一旦发觉有人暗中做阻,他定会亲自赶往地牢命手下加快动手,寻找地牢暗道一事,她一刻也耽搁不得了曲臻手忙脚乱地在观星台忙活起来,信手鼓捣着目所能及的所有物件,却无一转得动、搬得开,于是她又走回到案几前摆弄上头的砚台,指尖储至砚台的那刻,耳侧忽而擦过一阵阴风……
下一刻,曲臻只觉颈间传来一阵剧痛,天昏地暗.……“孩子们,开饭啦!”
太虚阁地牢,苏府管家杨起光打开牢门的锁头,从驿餐车上端起两碗稀粥,依次递给排着队领食的孩子。
排在最前头的依旧是那个眼睛水汪汪的女孩。两日来,无论在鼎内还是地牢,这孩子总是领饭最积极的那个,且在队首领过餐食后,她往往不急着走,而是低头下去闻嗅片刻再用,叫杨起光不禁想到少时吃不起饭、连一丝饭香都不舍放走的自己。今日也一样,那女童俯首下去闻了闻,抬头时对他嫣然一笑,嗓音洪亮地道:“谢谢仙长!"模样着实可爱。
“不谢,快吃吧。"杨起光对她点了点头,抬手欲将另一碗交给她身后的孩子,脑袋刚一低下,耳旁却传来一连落珠般连绵清脆的声响。看来,是那孩子不慎将粥碗打翻了。
“没事儿,今晚的粥够。”
杨起光嘴上说着不打紧,面上却浮起一丝不耐,未待女童回话便转身拿起另一碗。
事出紧急,方才在膳房救火时,卢统领见他尚未“提货”,夺过他手里的水桶喝令他迅速回去喂药,地牢里的货又多达几十,待迷药起效,他还要将那些孩子一个就一个抱到车上,属实是个不小的工程。杨起光想到这儿一拍脑门,决定破了排队的规矩,叫孩子们自己来领粥。既然他们横竖都没法见到今日的太阳,自己又何必恪守那些死规矩?转过身时,眼前却倏地闪过一道银光…
又一阵瓷碗碎裂的脆响,排着队的孩子呆立在原地,眼看着体壮如牛的仙长身子微微摇晃了下,接着便仰面倒下了。一一“目锁毫芒,息贯长空!”
稚声划破寂静,一众童孺循声转过头,就看到那刚刚打碎了粥碗的女童正举着一根竹管,眼睛亮盈盈地傲视过来,似是炫耀。“崔兰星,你做什么!?”
一个男孩指着她叫起来:“仙长都说了,喝过这碗粥我们便能去忘忧境了!现在可好,仙长睡着了,谁带我们去玩?”陈星却只是将新的银针上弦后收起吹箭,扬声回了句"呆头鹅”。“这粥羹里可藏着蒙汗药,若不是星儿小侠女眼尖,你们早就被麻翻去见阎王老儿啦!”
陈星说着阔步穿过排队的人群,弯腰抱住杨起光的一只腿,卯足了劲儿拖起来。
“还愣着干嘛?快来帮我一起拖呀!”
陈星涨红了脸抬起头,剩下的孩子却仍呆立在原地,直到一个高个子的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