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戚荷:“你还不知道?我与许冠堂早已和离,如今在七仙洞置了处宅子,府上的下人也是精挑细选过的,曲公子不必担心。”“原来如此,那曲某便放心了。”
曲恒说罢移步到案几旁,从抽屉里取出一只金丝楠木匣,双手奉至戚荷面前,“这匣子里装的,便是舍妹要我亲手转交给县主的东西。”戚荷扭开铜扣,但见匣中用云锦裹着一根金钗,正是轩辕宴当晚自己送给曲臻那支,曲恒在旁解释道:“曲臻说这钗身上沾了苏家府卫的血,她虽已擦拭干净,但若县主心心存芥蒂,待她安顿妥当,必当寻枚价值相仿的珠钗奉还。”“她倒是客套。”戚荷轻笑,“沾血又何妨,此乃诛恶之证,正当悬于妆奁,晨昏赏之。”
戚荷说罢放下金钗,拾起匣底压着的那张毛边纸展开来瞧,她本以为那是曲臻留给她的信,可仔细一看,却发觉上头并无字句,只罗列了一些草药,并在一旁附上了剂量。
“这又是什么?"戚荷问。
“舍妹说县主常年沾染伤身之物,这是她在医书上看来的方子,用来帮县主调养身子的。”
戚荷“哦"了声,抬眼看向曲恒,试探他道:“那曲公子可知她说的伤身之物,究竟是何物?”
感受到戚荷的注视,曲恒抬眼迎了过去。
他一早就知道面前的女子是自己攀附不起的主儿,但对于权贵,他向来也没什么敬畏之心,只是轩辕风波未平,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徒增事端罢了。自打在庄门口遇上戚荷,他一口一个县主,碍于礼数,说话时还不敢直视对方,此刻本就演得乏了,索性不再避讳,堂堂正正看了过去。可曲恒未料,这一眼,便叫他许久移不开视线。那双眼有如静潭映月,一点漆瞳黑得纯粹,最妙的是眼尾那抹天然的绯色,不施胭脂而自带华彩,鼻若琼瑶,山根处一道莹光流转,朱唇不点而丹,将雍容与清冷柔得恰到好处。
曲恒细瞧片刻,不觉在心中暗叹:簪缨之女果然风骨天成,这般敛贵含威的骨相若叫他在街上瞧见,也定会忍不住多看两眼,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琼楼王屑堆砌出的尊容傲骨吗?
曲恒想入非非之时,瞧见戚荷眼中闪过的不耐,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回答她的问题。
“啊,实不相瞒,曲臻临走时特别交代叫我不要偷看这纸上的内容,但我好奇得紧,还是偷偷取出来看了,事后也在医术上查了,却愣是没查出个名堂…“是避子汤。”戚荷打断他道。
“啊?"曲恒一愣。
戚荷于是盯着他又重复了遍,“我服用多年的伤身之物,便是避子汤。”曲恒惊异于戚荷的坦诚,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嗷"了声,点头道:“原来如此。”
气氛的走向开始变得古怪,戚荷杵在原地,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对一个初次见面的男子说起这些,可曲恒的反应又着实叫她困惑,于是黛眉微蹙地质问他道:“你难道不好奇?不好奇我为何要多年服用那伤身的汤药?”“不……好奇吧。“曲恒闷声道:“县主甘愿损折玉体也要服用此药,定是有自己的一番考量,况且这般决绝手段,也与曲臻那丫头如出一辙。”提到曲臻,数月以来的忧思再度浮上心头。闲话说够了,戚荷想,她也是时候问出那个问题了。“所以,曲臻如今到底在哪儿?她……还好吗?”曲恒长叹一声,转过身道:“这个问题,恐怕连我都回答不了。”留意到那双明澈的眸子里浮上哀愁,戚荷心头一紧,跟着追问道:“你是她兄长,连你都不清楚她的下落?”
“那晚她在轩辕殿内手刃侍卫,事后还背上了逃婚的恶名,前些日子梦州城里到处都是奉命捉拿她的侍卫和衙役,但这些还只是明面上的威胁。“据说当晚,苏家还遗失了一本重要的账册,上面的东西事关半数朝臣的身家性命,从那时起,锦庄遭贼不下十数遭,曲臻知晓这些后果,所以两个月前,她返回锦庄将这金钗与药方交给我后,没过多久就与梁有依乔装出城了,她答应我安顿下来后会传书以报平安,可直到今天,我都没收到她的信…曲恒的嗓音越说越低,末了指腹在案脚反复摩梭着,眸底一片黯淡,他转过头,瞧见戚荷满面愁容,又勉强挤出笑容,安慰她道:“不过县主放心,有那姓梁的在,曲臻想必出不了什么差池,有朝一日若我收到她的信,也会登门告知于县主。”
戚荷沉默许久,深深将头点了两下,而后从里怀取出那本账册,嗓音里带着愧疚:“其实我今日前来,除了询问她的下落,也是想将这本账册交给你。曲恒犹豫着伸出手,半道又缩了回来,“这是.…“这便是你方才说的那本账册。”
戚荷道:“那些贼人之所以潜入锦庄,要寻得想必也是它。那夜曲臻将这账册交于我,本是想我借这上面的罪证与许冠堂和离,但轩辕宴过后,短短数日许家便失了半数亲信与门客,许攸之急于结交新贵,又不想与戚家交恶,索性不再刁难,允了和离之事,因此,这本账册我自始至终也不曾示与他人。“我看过这本账册,如曲臻所言,轩辕宴实乃结党之窟,从当朝阁老至六部堂官、乃至梦州七品县令,皆在其中蝇营狗苟,若贸然将这账册呈于公堂,只怕未至三司会审便已落入虎口,而我虽顶着金安县主的虚名,身边却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