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半个足够托付此事的柱石之臣,所以,我怯了。”戚荷将头深深埋下,侧颊沉入烛晕,睫羽低垂。初阅这本账册时,她本欣慰于曲臻对她的信任,感激她竞愿这阎王帖交给自己处置,但很快,心中那挥之不去的畏怯又叫她自惭形秽,她开始厌弃自己,愧于没有曲臻那样的勇气,手中虽捧着足以改天换地的利器,却连捧稳的胆气者都消磨尽了。
注意到戚荷捧着账册的手微微发颤,曲恒上前一步,将账册接了过来。“若是效仿城中散信,将这账册上的内容誉抄后再散于百姓呢?”戚荷道:“这法子我不是没有想过,可若散出的不是原册,公堂只会以构陷谋逆论处,就算此事能传到当今圣上耳中,他也定会明白,朝堂蠹吏虽多,如朽屋梁柱,若一日拆尽,只怕民心惊雷未平,庙堂血雨又起,届时,天下恐生大乱。”
曲恒思忖片刻,叹服道:“还是县主考虑得周全,这账册虽理当公诸于世,可眼下时局不稳,民心已容不得再下一道惊雷,若县主嫌这册子太沉重,曲某可代为保管,他日县主若想好了对策,再来问我取回便是。”“罢了。”
戚荷被曲恒安慰了一番,忽觉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她上前将账册夺回,音韵又恢复成片刻前的清冷,“你也说了,锦庄近日没少遭贼,若是如此,还是放在我那儿安全些。”
戚荷说罢不再流连,抬步走向门口,末了回身道:"曲公子答应我的荷包可要放在心上,若是许久不见答复,我可是要亲自登门来催的。”曲恒笑着拱手道:“县主之托,曲某可不敢怠慢。”曲恒没有食言,不出五日,他便登门送上了荷包。那荷包以月白软烟罗为底,其上绣着三两茎青荷,近蒂处用退晕针法,由黛青转作艾绿,瓣尖还以盘金绣勾出极细的轮廓,日光下便会浮起碎金流光;藕荷色的抽绳结着双耳同心心结,尾端各悬一枚错金铃,铃内无舌,曲恒解释说,这是怕惊扰了戚荷读书。
曲恒离开后,戚荷对那荷包爱不释手,细瞧才发觉荷包夹层内还绣着半阙《采莲曲》,针脚比别处密了三分,怕是熬坏了眼才成就了这点心意。在那之后,曲恒成了戚荷府上的常客。
他会将许老先生留下的课业搬去戚荷那里做,每每那时,戚荷便会命人备上茶点,两人一边喝茶一边探讨布艺绣法,不时聊些梦州城内的趣闻,不觉聊至到月升日落,戚荷便留他用过晚膳再走;曲恒不来的日子,戚荷便借着询问曲臻近况的由头到锦庄去寻他,每次登门,戚荷都会带上点心分给庄上的绣匠,日子久了,连许老先生都说,戚县主是锦庄的贵人。至于曲臻,每逢戚荷问起,曲恒总会叫她再等等。“前日她来信说,在岭南北郡盘下了一处店面,待打点好了便叫咱们过去喝开市酒,应是快了!”
“昨日我收到曲臻的来信,她离开北郡了,下一步要去哪儿还不清楚,再等等吧。”
“好消息!那丫头在祝县接手了一间书铺,应是很快就能安顿下来,P…等等吧。”
“祝县似乎不太顺利,她又启程去别处了,再等等吧..…”一一"再等等吧。”
那是曲恒提到曲臻时最常说的话。
戚荷留意到在那些重复的字眼中,曲恒眼里的希冀与豁达渐渐被磨光了。戚荷深知女子从商的艰难,她想,曲臻定然对曲恒隐瞒了不少过程中的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