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80迷津
回家路上，疼痛和异物感同时存在。
烟花还在燃放，冷空气蹿入鼻腔，混着几缕硝烟的味道。夏恋回想起在店里被空芯铁钳夹住舌头，穿孔针从下往上刺穿，那股刺开皮肉的尖锐痛感令她浑身发颤,拿着纸巾的手不断收紧。整个舌头几乎痉挛，触电的感觉一闪而过。眼泪毫无征兆掉下来,砸在店长手上。
店长动作未停，细心拧上舌钉珠。
比打耳洞更疼。
疼到她除了流泪什么都做不了。
她甚至说不出一句话。
舌钉球抵到上颚,口腔含着珠子，很不习惯。她忍受着它。
到家拿出手机拍照，才发现自己眉头一直紧皱。她缓缓张嘴，伸出一点,拍下舌中那粒银珠。像潮湿红海上的一滴鲛人泪。
刚拍完，陆利津打来电话，她接了，但没说话。陆利津以为她不方便,问要不要晚点再给她打。夏恋打字说不用，又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陆利津说就这两天，走之前得给他爸准备份新年礼物。他问她下午在做什么，夏恋没回，隔了几秒，把照片发过去。电话那头沉默十来秒。
沉默到夏恋心底隐隐发慌。
陆利津：“痛不痛？”
很痛，非常痛。
痛到没办法和他说话。
夏恋嗯了声“痛。”
单字音含糊,带着点大舌头。
刚打完痛感还没有这么强烈，现在舌头彻底肿起来，连喝水都咽不下去。她带着手机下楼，去冰箱找冰块，准备含进嘴里镇痛。陆利津安静一会儿，问她要不要打视频。
夏恋一怔，嘴里的寒气蔓到嗓子眼，冷得她一颤。视频接通，他那边有些暗，身后亮着一盏灯，照到身边，轮廓缘泛起一圈淡淡的黄晕。他在昏暗中轻轻笑了笑，“还吃得下东西吗？”夏恋含着那一小块冰，摇了摇头。
她洗了个干净的杯子，把冰格里的冰块按到杯子里。冰块跟玻璃杯互相碰撞，发出清脆声响，遮盖住部分陆利津的话。一杯装完，夏恋拿起手机正要问他刚才在说什么。陆利津眉眼微垂，屏幕光映进眼底，似乎在浏览什么页面。夏恋的消息还没发过去，陆利津说：“我看他们说前几天只能吃流食。“顿了顿，又说：“要不要来我家，我给你做饭。”他说后面这句话时抬起眼，看向屏幕这边的她。“你还会做饭？"夏恋意外。
“会一点吧。"他说，“蒋旭不是喜欢做饭么？到时候可以问问他。”夏恋这才想起群里的消息。
她在京昭见到陆利津后，主动在群里给大家报了平安，大伙明显松了口气，纷纷关心陆利津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陆利津一笔带过，说没什么大事，断联是被收手机拔了网线。蒋旭说要好好弥补他这一个宛无疑坐牢的苦日子，问他什么时候回花州一起通宵。
陆利津看了眼时间，说可能得等到除夕。
蒋旭语气激动：“那不正好？我正愁除夕夜找不到人放炮，你来我就不去找北子了，回来了记得联系我，我来找你！”陆利津答应说好。
夏恋穿孔的第三天，陆利津带着哈姆雷特回来了。哈姆雷特要静养，不能爬楼也不能跳动。
夏恋去的时候它就趴在地毯上，连沙发都没上，断尾摇了摇，耸动得有些可爱。
整个屋子生硬冰冷，比上次来更空旷。
夏恋目光掠过一尘不染的桌面，放缓语速，“不是叫我过来吃饭？”舌头的疼痛已经缓过劲，说话不成问题，但进食依旧不太能下咽。她走到厨房边，陆利津回身，露出灶台上的砂锅。小火慢炖，米粥清香透过气孔上升，在冷空气化为一缕缕白气。“来这么早。”他回身看她一眼，“山药瘦肉粥，吃吗？”整间屋子的温度仿佛汇聚在这小小一处地方，落进他望向自己的眼里。他就站在那里，窗外的光亮照到身上，驱散了冷肃的寒意。夏恋看着他，一时恍惚。
他甚至都没换衣服，明显是刚到家就进了厨房。一刹间心像被什么重重敲击，酸涩到发软。夏恋不轻不重嗯了声，抬步迈近。
陆利津侧身取出勺子，正要盛点粥让她尝尝，腰间一紧，被一双手臂抱住。夏恋没有说话。
陆利津站在原地未动，让她抱了好久。
小米炖得软烂，山药和瘦肉熬煮进粥里，加入青菜碎，又放了姜调味，出锅清淡鲜香，勾人食欲。
夏恋捧着温热的小碗，沿着碗沿一圈舀起，轻吹。嘴唇触碰试温，确定不烫之后张嘴将勺子绕开舌钉送进嘴里，后仰辅助吞咽。一勺送完，见陆利津在笑。
她耳尖一热，“你笑什么。”
“我在想你这么吃，年夜饭要怎么办？”
……我吃得少。”
“不会饿吗？”
夏恋静了两秒，朝他举了举手里的碗，“不是还有你吗？”这会儿下午四点，一个不属于午饭又不属于晚饭的时间点，她却在他家喝粥。
陆利津点点头，瓷勺碰到碗壁，故意："来我这儿偷吃啊？”夏恋不接他这话，问他联系蒋旭没。
陆利津说：“已经见过了，这些菜就是他送过来的。”蒋旭本来想亲自来做一顿饭，奈何撞上除夕，家里要准备年夜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