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不开身,把菜往他家一放,发了份菜谱就匆匆忙忙走了。临走前还说:“你要是不想做,直接来我家吃也行。”
陆利津没去。
他还要等夏恋。
一碗粥喝完,舅妈打电话催夏恋回家。
夏恋说好,挂断电话问陆利津:“你待会儿要去哪吗?”陆利津正在洗碗,眼睫下垂,没看她,“我能去哪。”夏恋抿了抿唇,隐约察觉到什么,“…你不高兴了?”“没有啊。"陆利津关上水,“我好得很。”得。
真生气了。
“舅舅他们晚点会带表妹出门放烟花,到时候我来找你?”陆利津扯了扯嘴角,“别了吧,大过年的不和家人待在一起,找我算什么。″
他说话时始终不看她,下扫的睫毛遮住眼底情绪,看不透真实想法。“我在你眼里算什么,你在我这里就算什么。"夏恋捧过他的脸,“别生气了,我肯定不食言。”
“还是不一样的。“陆利津拿下她的手,“你别来了。”他的手湿润,握着她的手腕,没怎么用力,和他的语气一样,看似拒绝,倒更像一种故意。故意说一些反话来刺激她。到底只有一个意思一一我生气了,你能不能别走。或者,能不能哄哄我再走?
手机再次响起,舅妈让她带一瓶辣椒酱回去。夏恋应声说好。
再看陆利津,她说:“我会来的。”
“你要实在不想见我,就把我关在外面。”没留得住她,也没等到她哄他。
陆利津心情烦躁。
夏恋离开好一会儿,他窝在客厅发呆。
七星扔在桌上,他想抽,打火机点燃却瞥见哈姆雷特幽幽盯着他。心里那股火倏然熄灭。
陆利津摘了烟睨着它,“那你说怎么办?”哈姆雷特把头往他手上蹭。
陆利津避开它眼角上的缝合伤口,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他是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的奇怪。
往年同样是他跟哈姆雷特一起过年,除夕对他而言和每个普通的日子没什么两样,他不认为有什么值得欢呼庆祝,也不认为人和人之间需要借着虚伪的由头来团聚。
新年这个象征更像提醒他又在痛苦中熬过一年。可他现在却因为突如其来的期待落空而失望。浴室氤氲的水气裹着全身,他对自己感到无力。无法操控的感情让他患得患失,更狼狈的是,他无法从中抽身,只能被动地站在原地等待。
从五点到七点,再从七点到十点。
中途浑浑噩噩睡了两个钟头,睡得很不安稳,梦境突兀凌乱,醒来眼角干涩疼痛。
客厅的电视里播放着无聊至极的春晚,窗帘未拉严实,能看到花州河畔燃放的烟花,一簇簇在玻璃窗上炸开。
房间没开灯,烟火把客厅照得五颜六色。身上的毯子滑到一边,有一半盖到哈姆雷特身上。
陆利津面无表情看完一个小品节目,厌倦地偏过头,拿起手机翻看消息。蒋旭在群里发牢骚说自己被亲戚绊住了,这会儿在牌桌上指点江山,暂时抽不开身,还发了张照片过来,问陆利津能不能晚点出来。陆利津回复说都行。
往上翻,孟心悦守着微博刷热搜,实时往群里分享今年的春晚笑料。尹知微晒了一张年夜饭的照片,蒋旭在那张照片画上好几个红圈,说他都会做,还说哪天一定给大家露两手。王时北在下面捧场,说要封他为厨神。消息翻完,退出来才看到几个小时前夏恋也给他发了张年夜饭的照片,问他有没有想吃的,她给他打包带过去。
陆利津看着那条消息,点开键盘,本来想讥讽回一句,打完字却犹豫半秒,一股脑全部删除。
他想说他后悔了。
他想说他现在就要去见她。
指尖悬停片刻,给她打去电话。
他拎起衣服正要出门,电话接通,夏恋气息未平,门铃和她的喘音同时响起:“开门。”
深夜十一点,窗外热闹依旧。
门开一瞬,夏恋周身的寒意扑面而来,凛冽窒息。她鼻尖冻得通红,一双眼睛澄净明亮,比她身后的烟花还亮,怀里揣着一个打包盒,说给他带了饺子。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馅,就随便包了几个芹菜牛肉馅的。“看见他手上外套,她微微一愣,“你要出门?”
陆利津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抱紧,嗓音低哑:“不出去了。”他身上的沐浴花香倏尔蹿入鼻息,夏恋有片刻失神。她迎着这个拥抱缓缓抬手,回抱住他。
在除夕夜最后一个小时里,电视里的春晚换成了一部国外的黑白电影。画质不算好,噪点闪动,很有年代感。
夏恋看了半个钟头睡着了,头靠在陆利津的肩上,很安静。他牵起毛毯搭在她肩上。
夏恋双腿曲起抱膝,睡着后动作放松,斜斜靠到他腿上。呼吸轻轻喷洒在颈侧,像羽毛拂扫,又痒又麻。他心脏紧缩,一下又一下。
他移开实现,试图将注意力放回电影上。
女主角伊尔莎在酒吧让山姆唱出《As Time Goes By》,人声随着充满旖旎的钢琴曲响起。
“You must remember this,A kiss is still a kiss."颈间痒意沿着神经四处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