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朱九目迸射的金芒如天罚之剑刺破归墟混沌,神光扫过之处,焦黑的《河图》残片在虚空凝结成北斗星轨。池水翻涌间,《山海经・大荒西经》所述的“女丑之尸“自深渊浮起,腐坏的神躯裹挟着《黄帝占》记载的陨星碎片,那些被烈日晒化的神尸早已面目全非,却仍保持着双臂交叉封印的姿势,嶙峋指骨间缠绕的玄色丝帛赫然是周室秘传的“天命图箓“。空洞的眼眶中插着的青铜钉突然暴长,钉身浮现的甲骨文记载着商王献祭龙族的血誓,钉尖刺入建木主干的刹那,虬结的树皮如活物般痉挛,千年凝结的松脂化作《周髀算经》记载的二十八宿星图簌簌坠落。神树褪去苍翠伪装,化作《归藏》失传的“己酉卦“签文,裂纹间渗出的龙泪混着沙棠汁,在青铜器特有的铜锈腥气中凝成三百柄青铜耒耜,每柄农具的銎部都嵌着半片龟甲,龟裂的纹路与姜氏族谱的图腾完美契合。
“离儿,龙吟不该是哀鸣......“
巫露的凤骨笛在此刻完全崩解,笛身残片化作《山海经・东山经》所述的“犰狳”甲片。甲纹拼出血谶“庚戌卜,贞:龙战于野,其血凝渊!”的瞬间,她踉跄后退,指尖抚过姜离逆鳞的裂纹:“三百年前,白露焚鳞时……也曾这般痛吗?”她的嗓音裹着醉仙草灰的苦涩,眼底浮出从未示人的悲怆——当年归墟闭合前,白露将最后三缕命魂托付于她,却也在她血脉中埋下永生孤寂的诅咒。姜离的龙瞳收缩,忽然窥见巫露袖间滑落的玉坠——那竟是母亲临终前塞入她襁褓的遗物!
巫露垂首,玉坠表面的“姒”字烙印渗出混着龙泪的光晕:“白露消散前说……这不仅是封印,亦是婚约。”
“若重铸龙脉需以命魂为祭……”巫露突然轻笑,凤目映出姜离龙化的身躯,“你当知,我从未惧死,只惧……”
应龙颅骨虚影暴长成《山海经・海内经》所述的“建木若牛”图腾,姜离的脊椎完全龙化,逆鳞剥落处钻出的命魂本源,竟是母亲玉胜簪封印的最后一缕清明!簪尖刺入图腾纹路的刹那,九鼎残片突然凝聚成轩辕剑鞘——鞘内沉睡的并非剑锋,而是女魃以旱神血脉温养三百年的应龙心魄!金红的心脏在剑鞘中跳动,每一声震颤都似涿鹿战场上未及言说的誓言。
女魃的残影自心魄中浮现,指尖轻触姜离额间逆鳞。记忆如洪流倒灌——涿鹿终战,她逆转剑锋,金焰焚身的瞬间,将应龙心魄封入剑鞘。那些被史书抹去的画面重现:禹王拾起剑鞘,以血脉为引分魂镇鼎;文王剖开长子伯邑考的脊髓,将《连山易》真义刻入卦锁;武王碾碎相柳七寸,战袍浸透的不是龙血,而是反噬的毒浆!
姜离握紧重组的轩辕剑,剑锋所指处,归墟残境轰然闭合。最后一缕相柳毒雾被金芒净化时,她忽然转身——巫露的躯体正在星屑中消散,凤骨笛残片凝成一方玉璧,坠入她掌心。
岐山地脉深处传来的远古龙吟混着醉仙草灰的苦涩,却再无一缕血腥。新生的建木枝头,一缕晨光刺破殄文阴霾——那光芒中裹挟的《连山易》灰烬,竟是文王冰鉴中三千童尸魂魄所化的星火。姜离的龙爪抚过树干,树皮表面浮出未被篡改的《河图》真容:黄河水道蜿蜒如应龙饮水的姿态,洛水河床泛起未被污染的微光。
巫露消散处,玉璧突然迸裂。内层藏着的不是卦签,而是白露用逆鳞刻下的婚约残谱——那旋律与女魃剑鞘中的殄文同频,在姜离的逆鳞裂纹间凝成一颗泪珠。泪珠坠地的刹那,归墟最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铮鸣,九鼎残片彻底风化,尘埃中浮出三百颗透明的卵——每颗卵内都蜷缩着一枚初代龙魂,鳞片映出洪荒未被污染的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