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父王说你在朝堂上处变不惊。”钟皇后随口提了一句。
伸手再拿一块杏花糕,他才慢悠悠的将自己在朝堂上的见闻说了一遍。
他见钟皇后脸色正常,这才放心大胆的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钟皇后瞥了他一眼:“冯相为政已久,思量自然比你要深远。至于陈枢密嘛,你平日里倒是要多加防备……”
看来这后宫之内,陈枢密的风评也好不到哪去。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这母亲虽然平日里吃斋念佛,但李从嘉不相信她对于陈觉一点抱怨也没有。
陈觉张扬跋扈惯了,就是后宫之事,他也免不了插上两脚。这些年在这深宫之内为她可是平添了几位“好姐妹”。
不仅是他这位母后不能理解,就连韩熙载也三番五次向他请教过这个问题。
“一来,若是我处处同陈觉作对,便是将朝中大臣不放在眼里,在百官眼中,我自然会成为一个难伺候的太子。”
“光膀子司令?”
自家儿子自从当上太子之后,不仅谈吐言辞有条有理,有时候突然冒出来的话术也是“晦涩难懂”。
李从嘉则是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用右手拍了拍嘴巴。
见李煜有些放不开了,钟皇后干脆转移了一个话题。
要说这《霓裳羽衣曲》也算的上是他们夫妻俩爱的结晶。
“我记得嘉儿幼时最喜银丝糖。“钟皇后忽然命尚食女官呈上缠枝莲纹银盒,盒中结着蛛网。
“自你开府建牙,这糖便再无人动了。“
钟皇后颇感无趣的摇了摇手。
要说第一次见这糖还是保大八年他初封郑王时钟皇后所赐,彼时冯延巳刚任中书侍郎,陈觉尚在楚州当税吏。
不单单是为了讨好钟皇后,而是他想到了自己的儿时经历,有感而发。
由内而发的感情最为诚挚!
她指尖叩了叩青玉案,尚食女官应声捧上缠枝莲纹瓷盘,玛瑙般的石榴籽在冰鉴上沁着水光。
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里,大周后初嫁时,太后也曾这般将多子石榴塞入喜被。此刻冰鉴冷气攀上冕服,激得他后颈发紧。
什么用意,古人版本的催生吗?
“母后为难儿臣了……”
………………
陈觉的鱼袋在烛火下鼓胀如蟾,十指戴着七枚宝石戒,正将高丽参塞入檀木匣。
冯延巳的象牙笏板突然横插进来:“枢密使慎言!”
成天太子太子的,现在敛财都要看他一个新太子的脸色!
陈觉踹翻青铜冰鉴,冰块裹着岭南荔枝滚落。
说着说着,他侧身靠近冯廷巳,不耐烦的给了后者一个眼神。
冯延巳的象牙笏板叩在青铜冰鉴上,震得荔枝滚落案几:“楚州盐引的账簿虽焚,徐铉门生周邺可还在刑部地牢喘气。”
冯廷巳盯着陈觉指间的鸽血石扳指,那暗红如干涸的血渍,权利这个东西真能吸食人的理智……
“钟谟?”
“这个老匹夫从大周回来了?”
注释:
②:迦叶菩提珠:南京栖霞寺出土南唐菩提念珠,现存南京博物院
④:南唐银丝糖制法见《清异录》,“以蜜蜡拉丝,绕作团云状“。
因好友李德明被陈觉所害,与宋党积怨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