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叔言啊,韩叔言,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喝茶?”
叔言是韩熙载的字,钟谟与他相识已久,因此常常这般称呼,也显得更加亲近。
“御史大人,何事这么着急啊?”
他抢过韩熙载的茶杯,一饮而尽:“看在没外人,我跟你实话实说,现在太子殿下的风评可不好啊!。”
钟谟冷哼了一声,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显然对于如今局势走向感到担忧。
“你从哪里看出他圣心……”话还没说完,他就下意识的将吐出来的字咽了回去。
“叔言,两日后便要朝堂议政,到时候谁会给殿下半分脸色?”
韩熙载听他说罢沉默了两秒,方才开口回应道:“仲益,既为人臣,做好本分便是了。”
韩熙载被他怼的说不出话,钟谟为人过于激进冲动,与他冷淡的性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钟谟想要国泰民安,他韩熙载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想到这,韩熙载不由得苦笑一声,要知道李昪建立南唐后,韩熙载作为秘书郎,统掌太子东宫文翰,每日与李璟在一起谈论诗书文章,这份君臣友谊,当今国主又记得了几分?
人与人的悲喜总不相通啊。
南唐啊南唐,政治变革哪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索性摆了摆手,故作轻松的说道:“倒不如来看看我的这些个奏折。”
砚台边搁着半盏冷茶,浮沫凝成个云朵形状。
钟谟有些不屑的扫了这些奏折一眼。
“简直是荒谬!”
笔锋突然转折,将彭蠡湖与长江勾连成弓弦状。
韩熙载轻轻摇头,嗤笑一声:“你自己看吧。”
他打开奏疏,一目十行的浏览起来。
钟谟脸色一变,若是不仔细看确实看不出什么问题,这水匪居无定所,各处流窜就显得很不寻常。
钟谟合上奏疏,面色不悦。
韩熙载语气平淡:“这件事可远没有你口中的盐政改革要紧。”
钟谟知道韩熙载在讽刺他,气焰瞬间降下了三分。
“你可知这份奏折是谁写的?”
“说起来也是你的旧友——徐铉。”
若是徐铉,那便说的通了。
国主李璟欣赏他的忠心不贰,也就一直把他留在了金陵城。
钟谟想到这儿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朝中有风骨的大臣当真是越来越少了。”
钟谟很快收住哀伤的神情,抿了抿茶:“你忙吧,我先回去了,但愿如你所想,殿下是有自己的一番计划吧。”
韩熙载重新拿起那份奏折,面色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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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南唐漕运多经鄱阳湖,见《江南通志·漕运》。
③:《玉树后庭花》为陈后主所作亡国之音,见《隋书·音乐志》。李煜曾改良教坊乐曲,载于《碧鸡漫志》。
徐铉与弟徐锴自幼苦学,未弱冠,即以文名称于时,号称“二徐”、“大小徐”;在南唐时,文章议论与韩熙载齐名,时称“韩徐”。
ps:《徐铉及其文学考论》感兴趣可以看一下,华东师范大学李振中 2011年的博士学位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