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气道:“这有什么好的?殿下公务繁忙,镇日待在临华殿,也不怕旁人笑话他不务正业。”青竹嘿嘿笑了笑,说:“奴婢怎么觉得娘娘其实挺高兴的呢。”比以前笑的次数多多了。从前的娘娘虽然也总带着温和的笑意,但能让她们这些亲近之人看出娘娘其实并不高兴,但现在,娘娘哪怕面上带着薄怒,也能从眼角眉梢透露出几分真实的情绪。
怎么说呢?就像是一直裱在画里的仙女儿慢慢从画里的世界走了出来,活在她们眼前了。
“又打趣娘娘。"青芜拍了拍她:“欺负娘娘好性儿是不是?”几人说说笑笑,明蕴之让裴或先进殿,叫尚服局的人来再量量尺寸,再做几件新的夏衫。刚量完,便听齐王在外头唤道:“二哥,二嫂!”
裴或蹙了蹙眉。
明蕴之低声问:“还是为着那事?”
裴或点头。
自从平宣帝下旨以后,齐王便也生了要一同前往的心思。他也在工部待了好几个月,对那些工程心心中有数,越看那些冷冰冰的公文越想亲自去看看,缠着裴或说了好多回。
裴或自然不会轻易松口。
齐王又去求平宣帝,平宣帝斥他只知晓玩乐,会误了正事。他去求陈皇后,陈皇后骂也骂过,甚至恨不得动手打他,都改变不了齐王的心意。齐王大步进来,瞧见那些收拾出来的箱子,心头那把火烧得更热。他哀求道:
“好二嫂,帮我再劝劝二哥吧,只要二哥点了头,父皇和母后定然不会说什么的。”
平宣帝平日不怎么管他,陈皇后也被他磨得没了法子,说她无权决定谁能随行,还是得去问裴或。
明蕴之:“殿下,不然………
她见齐王一片诚心,到底不忍心见他失落,犹豫着开口道。“蕴娘,"裴或目光沉沉:“此行并非小事。”此行旁人或许不知,但明蕴之和裴或两人都很清楚,户部对工部的弹劾有多少是康王的算计,又有多少是因着帝王的怒意。永昌运河规模甚大,耗资甚广,经手之人数不胜数。他这一去,归期不定,或许几月,或许三五年,或许……又突发什么意外,死在外头也说不准。和“流放”无异。
齐王见状,红着眼眶看向明蕴之:“二…”明蕴之心头自然纠结,只是看着齐王那圆瞪的眼睛,还有他可怜兮兮的讨好,总叫她没能硬下心肠。
她放下手中的衣裳,温声道:“当真想去?”“当真!“齐王拍着胸脯:“我去了,定然不会拖二哥后腿的。”明蕴之看向裴或,柔润的眼眸闪动着轻盈的光。她想了想,劝道:“五弟也大了,殿下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已击退了北凉大军,如何能以五弟年幼为由拒绝他呢?”裴或抿唇:“他还是孩子心性。”
“不经磨练,就永远都是孩子心性。”
明蕴之轻声道:“五弟这些时日在工部,殿下可没听到有人告状说他摆王爷架子吧?分明能做个闲散王爷在家吃喝玩乐,偏要去工部那冷衙门坐硬板凳,难不成是五弟好日子过够了,自讨苦吃?妾身瞧他也是心有志向,知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殿下能支持含之独自远游,如今五弟不过是想和殿下同行,怎么还不放心起来了呢?”
齐王一个劲儿点头:“就是就是。”
“这不一样,"裴或捻动手持,发出几声轻响,他望向妻子:“你知晓的。”明蕴之:“妾身只知晓殿下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五弟,然后顺利回京,不是吗?”
那声音温和柔美,分明很轻,却又重若千斤。裴或敛眸,像是在思索。
齐王见这话有用,赶忙哀道:“二哥……”“你还真是找了个好说客。”
裴或负手:“事先说好,若是吃不得苦,便自个儿老实回去。”“……那玉珠呢?“齐王分明高兴得很,却又强行忍住喜意,小心翼翼地问。他可从没和玉珠分隔两地过!齐王急匆匆道:“我也会保护好玉珠的,二哥放心,玉珠和我都很省事一一”
裴或:"随你。”
齐王念了多日的事终于有了着落,恨不得跪下给二嫂磕头,大声道:“多谢二嫂!二嫂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明蕴之被他逗笑,又听他问道:“二嫂不若也一起?我和二哥还有玉珠都走了,三娘子也走了,二嫂一个人在京城,会不会太孤单?”轻快的气氛沉了一瞬,明蕴之迟疑:“我…?”她看到裴或的目光也转了过来,落在她身上。那如月下孤峰般的身影冷冷清清,目光也如人一般,不带分毫多余的情绪。她垂下眼,轻扬出几分笑意。
“我就不去了,"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浅:“我在京中,等你们回来。”余光里,那道清冷的目光缓缓收了回去。
齐王遗憾地“哦"了一声,不死心道:“二嫂真不去啊?”“嗯。"明蕴之应声。
裴或:“你当谁都与你一般玩心重,还不早些回去准备东西,过几日便要启程。”
齐王到底还是高兴的,怪模怪样揖了一记,跑回去告诉玉珠这个好消息了。人走后,东宫又安静了许多,裴或看向她:"”你…”“殿下。”
明蕴之眼也没抬:“殿下此行并非游山玩水,妾身知晓轻重。”裴或看她一眼,淡淡应声。
午后,裴或一如既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