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地望见邵仪慈眉心微蹙的脸庞。“家姐。"她下意识轻声脱口。
邵仪慈坐在休息室的真皮沙发上,闻声倏然站起来。她穿着一件剪裁流畅的珐琅蓝深v廓形西装,复古妆容搭配宽大垫肩,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英飒的高智感。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长期游走在权力顶端的女性,此刻眉目间也隐隐透着复杂的情绪。
邵仪慈方才独自一人坐在这里等她,表情管理是松懈的,见到邵之莺进来的那秒她已经敛起所有情绪,依旧是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姐。“你同宋鹤年私底下有过交集?”
她的问询一语中的,直逼要害。
邵之莺顿了一下,坦言交代:“没有。”
邵仪慈眉心再一次微拧起,就这样直勾勾地瞧着她,像是在观察她面部的微表情。
邵之莺从小就不是一个爱撒谎的人。
她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何况已经酿成大祸,再继续隐瞒也没有多少意义。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有,那还好说,一点狗血八卦令人唏嘘的辛秘都没有,越是值得发愁。
“所以你今晚是一时冲动?”
“嗯。”
邵之莺深呼吸,一字一句地交代原委:“我和宋鹤年并不熟,今晚的一切都不在我计划之内。”
邵仪慈万分不解:“果真如此,那宋鹤年为什么会帮你?”“我也不清楚。"她回答得坦然。
““邵仪慈眉心越蹙越紧,愈发心生隐忧。她今天一整天日程都很紧,原计划是没打算出席慈善晚宴的,净爱的相关活动历年来都是母亲邵太亲自参会。
今年是例外,邵家因为几天前的绯闻正处在风口浪尖,邵太避之不及,寻了个偏头痛发作的由头就不出席了。
这场大龙凤发生得突然,圈子里传开后她立刻派车赶往瑰丽。怕的就是邵之莺一个人收不了场。
然而问人了解过后,才得知是宋鹤年顺势给了台阶,他竞然令身侧的人腾出空位,请二妹坐在了他旁边。
也得亏是宋鹤年给了这份薄面,否则今夜她们邵家是真要贻笑大方。然则,据她多年来对宋鹤年的侧面观察。
他虽则绅士有礼,甚至在圈内有着端肃谦和的美名,可这种表面的东西,谁信谁蠢。
名利场上谁没有面具。
她很小的时候就听父亲提过,宋家上一辈的继承人,也就是现在众人口中的大宋生,实则一直没有拿到最深层的实权。宋鹤年如今的一切,可以说是从他祖父手里直接交棒的。这意味着他不过十几岁就已经成为了家族钦定的继承者。那可是宋家,派系庞杂、盘根错节,将所有旁支都拢在内,至少有数百号人。
少年时期已有这样的实绩,今年不到三十,手握全港乃至大湾区的经济命脉,连特首见了他都得赔笑两声。
这样的人,能是什么好说话的善男信女。
邵仪慈对着面前的妹妹露出忧虑又无奈的神色,真不知她是怎么敢的。她大脑高速运转,在极短的时间内给出解决方案。“这样吧,你今晚先冷静下,回家早点休息,我会交代家里人不打扰你。明天中午,你跟我一起去宋家,给宋鹤年正式道个歉,得罪你的人是宋祈年,不是他哥哥,宋祈年可以糊涂,但我们邵家应尽的礼数还是要有。”邵仪慈擅长调节情绪,虽然闹得荒唐了些,但只要及时收场,征得宋鹤年那边的谅解,两家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商酌如何应对舆论。只要达成一致,自圆其说,问题就不大。
邵之莺拿起自己挂在一旁的常服,温声说:“让我再想想。”邵仪慈很意外地睇她一眼。
两姐妹确非一母同胞,邵之莺进入邵家生活时已经十来岁了。邵仪慈年长她三岁,凡事看得通透,她很清楚邵之莺在人前呈现出的温顺做不得真,她显然是有反骨的那一类。
不痛不痒的事,她会表现得温婉谦和,不反驳,不抗议。关乎人生大事,譬如她的大提琴、学业事业乃至婚姻方面,她有着远超同龄人的灵慧与刚烈。
但她处事圆滑,从不惹事,至少表面上足够循规蹈矩,比起二太生的邵姿琪不知省心多少。
今晚的她实在罕常。
“还有什么要想的?你没有公关经验,最佳的公关时效是在事发二十四小时内,明晚八点就是deadline,我们必须在傍晚之前同宋家达成口径一致。”邵之莺已经来到休息室里间,本想把礼服换下。邵仪慈略显焦灼的声音由远及近追来,她的手指正悬在颈后,费力解着礼服裙的暗扣。
一次,两次。
拉琴的人手指相当灵巧,可这枚钩状的暗扣却接连两次都没能解开。她蓦地垂下手,忽然不打算再解了。
邵之莺平静地从里间走出来,途经落地更衣镜时,匆促地照了一眼。镜中的人侧影端柔,珍珠白的丝绸如缎一般包裹着纤细却丰腴有致的肢体,半露背的设计将腰窝透白如脂的雪肤映现得恰到好处。书卷不乏灵动,高贵不失性感,
怎么看都是港城上流社会浸淫出来的淑女,与她此刻离经叛道的灵魂毫不相容。
她绕到化妆镜前落座,拾起一支鎏金色的口红,旋出金属内的膏体,慢条斯理地补在唇上。
邵仪慈表情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