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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哑钟有响,心阵自成(1 / 2)

林风背靠着哑钟坐下时,后颈还残留着地脉甜香的余温。

他闭目运转地听术,耳中原本杂乱的虫鸣、篝火噼啪声突然退潮,取而代之的是细密如春雨的轻响——那是七十二户军属帐篷里的心跳。

第一声,是东头张铁匠的,沉稳得像他打铁的锤;第二声,是西营伙夫老周的,带着点哮喘的颤音,却比往日有力三分;第三声……他忽然屏住呼吸——这些跳动的频率,竟与脚下地脉的鼓动在慢慢重合。

咚,咚,咚,每一声都像在低诵《守衡谣》的节拍,像是有人把原本刻在钟上的文字,悄悄种进了血肉里。

“将军?”徐昭的声音从五步外传来,带着夜露的凉。

林风没睁眼,指尖轻轻叩了叩钟体“老徐,你说这钟为什么哑?”

“因缺了舌。”徐昭立刻答,作为跟着他从边陲打到中原的谋士,他太熟悉这类机锋。

“可刚才我听见七十二颗心在敲。”林风睁眼时,眼底泛着暖光,“民心不是工具,是活阵。”他伸手抚过钟上的《守衡谣》刻痕,“我们不必再藏钟——该让钟自己走遍战场。”

徐昭的喉结动了动。

他望着林风映在钟上的影子,忽然想起三年前在边陲小县,这年轻人蹲在破庙前给百姓分粮,也是这样的眼神。

“末将这就去传令。”他转身要走,又顿住,“需要拆钟?”

“拆什么。”林风笑了,“取焦纹碎片,分给各营。钟在人心上,才是真响。”

徐昭的脚步快了些,靴底碾碎几片草叶。

林风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忽然听见北风卷着马蹄声从西边来——是苏婉儿的先锋营出发了。

黑渊旧址边缘,苏婉儿的玄铁剑在月光下划出冷光。

她翻身下马时,甲胄上的鳞片撞出清响,惊得守灯的士卒打了个寒颤。

“把灯分下去。”她抛给排头小旗官一个锦盒,“每盏灯芯嵌焦纹碎片,照着我画的星图摆。”

小旗官打开盒子,见碎片泛着暗金,像被火淬炼过的钟皮。

他抬头时,正撞进苏婉儿的目光——那双眼比剑刃还利,却藏着点温“摆完后,每人摸一下灯座。”她拍了拍他肩膀,“就当,替你爹摸的。”

小旗官的手一抖。

他想起三天前战死的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守好灯”。

他蹲下身摆灯时,指尖刚触到灯座,耳畔突然响起熟悉的咳嗽声“莫退……我在阵里。”

“爹?”他猛地抬头,却只看见灯焰“轰”地窜起三尺高。

地缝里渗出甜香雾气,像被风吹散的云,眨眼间裹住了整片要道。

他伸手去抓雾,掌心触到的却是硬邦邦的屏障——那是他爹的声音,是他娘的絮叨,是所有战死兄弟的呼吸,凝成了墙。

苏婉儿站在雾里,剑尖轻轻颤着。

她能感觉到,雾气正顺着剑脊往身体里钻,带着股热——不是血的热,是活着的人念着死了的人,死了的人护着活着的人,熬出来的热。

“这阵,认得忠魂。”她低低说了句,把剑插回鞘里,剑鸣混着雾里的私语,像首没谱的歌。

星台的星砂突然炸成乱点时,柳如烟正咬着笔杆记推演结果。

她“啧”了一声,指尖蘸着星砂重新画轨迹——战神的路线本该像刀割布帛般直插谷口,此刻却像蛇绕树,歪歪扭扭往黑渊外围去了。

“不对劲。”她凑近罗盘,睫毛扫过星砂。

暗红的巨眼命星原本缩在角落,现在竟爬出条细尾,正往战神轨迹上爬,像条饿极了的虫。

“不是战神来援……”她的笔“啪”地断在手里,“是它在引战神入渊!”

星台的铜铃突然被风撞响,她抓过案头的信鸽,往它腿上系了块刻着“饵近钩”的木牌。

信鸽扑棱着翅膀飞向夜空时,她望着黑渊方向翻涌的阴云,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那巨眼,怕是等不及了。

宫灯在军属营的蜜蜡炉前摇晃时,楚瑶正捏着赵承志母亲的发丝。

银发缠着红绳,还带着点桂花油的香。

她轻轻投入炉中,火焰“腾”地窜起半人高,映得老妇的脸忽明忽暗。

“婶子,感觉到了么?”楚瑶的手按在炉边,地脉的震颤顺着掌心往上爬,“灯阵的共鸣强了。”

老妇抹了把泪“我家狗子……他要是活着,肯定也在阵里敲钟。”她突然掀开怀里的包袱,抖出件补丁摞补丁的青布衫,“这是他参军前穿的,烧了吧。”

火苗舔过布衫的瞬间,整座军属营的蜜蜡灯同时爆亮。

楚瑶望着远处连成线的灯海,想起林风说的“民心是活阵”——原来眼泪不是弱,是火种,是千万人把心掏出来,揉碎了,烧成光。

“你们的眼泪不是弱,是火种。”她轻声重复,老妇的手覆上来,粗糙的掌心带着炉温,“姑娘,我信。”

林风站在高地时,夜风正卷着黑渊的阴云往谷口压。

他望着远处忽明忽暗的灯阵,舌尖突然泛起蜜意——是楚瑶塞的糖化在喉间了?

可他分明没吃。

低头看时,怀里的半块糖还裹着油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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