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月隔重山(二)
南问柳当年假死做得十分匆忙,她知道世家们见不到她的尸体,不可能相信她真的死了。她从杀死的北凌人手里拿到了一本秘术,名为“影随我身”,分出自己的三成灵力,结合一味名叫太岁灵芝的奇花异草,便可捏造出同自己一般无二的分身。
此法虽好,却也有几处限制:一是太岁灵芝世间仅有两株,采集极其困难;二是用了此法后需要足足沉睡三年,神识才能完全恢复;三便是,情绪波动时容易灵脉受阻。
这该死的毛病,平日里能藏得很好,连朝夕相处的沈珮都没能发现,偏偏对上林之鹤,一切都原形毕露了一一她的剑还没落下,反噬便顺着经脉爬了上来。林之鹤周身剑意倏尔散去,他蹲下/身,,熟练地搭上南问柳的脉搏,眉头越皱越紧:“为什么不说?”
熟悉的冰属性灵力缓缓渗入,将细密的疼痛都压了下去。“我为什么要说?"南问柳反问,“平白无故将我的弱点暴露出来吗?”林之鹤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南问柳随意擦去唇边的血迹,目光轻飘飘落下来,看见她攥在自己腕间的手。
世家少爷出身高贵,没做过什么农活,这只手修长而白净,只有虎口处因为练剑而磨出了一层薄茧。
她本不该恍神的,却忽然想起她在监司强杀了林宏天那日,林之鹤也是这般蹲在她面前,垂着眼帮她抚平经脉中的痛楚。同样的场景后来也发生过很多次。百年难遇的变异冰天灵根,配合天下第一的云鹤剑法,本是战场上一大杀器,他却总是愿意放下身段,拿来做镇痛这和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一偏偏赤水滩那次,他来晚了。
南问柳讥讽地笑了下,强硬地将手抽了回去。“那林少爷是什么意思?“她问,“还是说,你在林家找不到存在感,于是跑到学宫立规矩来了?”
林之鹤默然。
这人永远都是这样,跟没长嘴似的,给他机会解释的时候他保持沉默,非要等到事情过去、已经没人在意当年真相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要为自己辩解。辩解都是有时效性的,事情早已发生,死的人早就入了土,这时候再提前尘旧事还有什么用?
徒惹心烦罢了。
日光缓缓向南方游走,底下学生们面面相觑,竟无人敢在此刻发出丝毫声响。
他们仰头望着台上对峙的二人,一个在明处咳嗽着以袖掩面,一个在暗处攥紧了拳头。日光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线,像是用刀剑劈开了这方寸天地。学生们正是最为八卦的年纪,一双双眼睛恨不得黏在两人身上,把每一个微小的动作和眼神都深深刻在心底,好回头去水区写一篇几千字的小作文出来。“看什么看?"南问柳蓦然转过来,恶声恶气道,“刚刚讲的都学会了?平时分不想要了?”
学生们纷纷心虚地转低下头,哗啦啦的翻书声随之响起,有人奋笔疾书地做着笔记一一但南问柳知道,他们肯定没在学习。沉默良久的林之鹤终于有了动作,他挥了挥手,大殿里残存的冰霜无声消融,那把剑自动回到了主人手里。
南问柳没了讲课的兴致,朗声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少讲的内容下次补上。”
学生们得了赦令便潮水般退去,有几人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回过头来,偷摸回望的眼神里燃着奇异的光。南问柳不用看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水区那个八卦帖已经盖到了几千层,今日又来了这么一遭,热度肯定更甚…要不还是把帖子封了?
她也不管林之鹤,抬脚便走。
背后忽然传来一声:“阿柳。”
南问柳叹了口气,问他:“林大少爷,算我服了你了,请问你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
“你当年究竞如何骗过所有人的?"林之鹤犹豫了下,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为何会有……这么严重的内伤?”
“你主要是想问,我怎么骗过你的吧。"南问柳直接点破了他的心思,“很简单啊,因为你好骗,以前是,现在也是。”林之鹤嘴唇抿得很紧,指尖攥成了冷白色,半空中的玉简感受到他外泻的情绪,又开始震颤起来。
“林府里有不少丹药,你若需要的话,我让人给你送来。”南问柳:“不需要,谢谢。”
玉符在此刻震动起来,南问柳瞥了眼,是沈珮发来的,只有五个字:速来藏书阁。
她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赶人:“行了,祭酒大人叫我呢,我必须要走了,当然林大少爷如果闲得发慌,非要插手我们学宫内部事务的话,也不是不行…。她故意将“内部事务”四个字咬的很重,本想林之鹤定会受不了刺激知难而退,没想到这人居然真的跟了上来。
不是,听不懂好赖话吗?
南问柳:”你……”
“张泽一事我林家也有参与。“林之鹤抢先开口,将她的话堵了回去,“我离开时便说了,两日后林家会派人来询问进度。”南问柳不可置信:“所以你就把自己派过来了?”“嗯。”
南问柳”
左右她也管不了林大少爷,便随他去了。
沈珮这时候找她,肯定是正事,而且大概率与北凌有关一-也确实应该知会世家一声。
到藏书阁的时候,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