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喜脉
“这是喜脉啊!”
闻言,云尧沉默了许久,在察觉到燕溪山欲将另一只手也搭上来时,不动声色地起身避开。
他方才说要为燕溪山的医术做担保,似乎说得太早了些。这个还没有他腿高的小孩,现在明显是个庸医。他是男人怎么会被诊出喜脉。
“你别不信,真是喜脉!”
云尧点点头,没说话,摸出帕子给自己擦手腕。燕溪山一看便知他在敷衍自己,从椅子上跳下来追他:“喜脉是最好摸的,我不可能出错。”
药堂里光线明亮,将燕溪山的发丝照得透亮,映出长期吃不饱饭的枯黄。他仰着脸,眨巴眨巴眼睛,用行动表明自己没有撒谎。半掩的门后坐着舒栀衣,嘲笑声一阵接一阵。她一只脚搭在椅子上,将燕溪山拖到自己跟前:“小乞丐,我教你啊。”她指了指云尧:“呐,这个呢,是男人。男人是不会怀孕的,不会怀孕就不可能有喜脉,明白吗?”
燕溪山个子矮,差点被拎起来,挣扎般跺了两下脚。“我不是乞丐,我又不去街上要饭。”
“哦对,你全靠偷。”
“你别冤枉好人,我都是……算了懒得跟你说,"燕溪山再三强调,还想去拽云尧的袖子,“你自己感觉不到吗?”
药堂尚有一半空间没来得及整理,发霉的药材堆在地上,云尧躲也没地方躲,迫不得已与角落的宓蝶站在一起。
他出声解救自己,顺道安慰跳脚的好友:“你了解药人的事即可。”这话听在燕溪山耳朵里等同于污蔑,他叉着腰,装模作样地摇头:“老夫行医多年,什么病没见过,男人有孕并不稀奇,你千万不要讳病忌医。”“你看他那一脸的……”
舒栀衣说到中途,还是有些怵云尧,于是清清嗓子,换了个更文雅的说法:“这位公子显然是清修出身,肯定没和女人口口过。”宓蝶被某个字眼激得头皮发麻,立刻小声纠正:“小舒,凡人不说口口。”“那说什么?反正就是睡在一起的意思。“舒栀衣站起来,作势要走,“小鬼,你连这点常识都搞不清,还夸下海口说自己知道药人,明摆着证我呢?”“既然你没用,我们也没必要多留。”
燕溪山眼睛一蹬:“你说谁没用?”
云尧伸手横在他面前,免得一人一妖又吵起来。知微交代过必须看住宓蝶,自然不能轻易放她们离开。
“不妨稍坐片刻,总会有人来助你的。”
云尧心里想的那个人,半盏茶前才落地乌临。市井的喧嚣裹着烤饼的焦香,一股脑涌上来,知微漫不经心地走在街上,时不时能听见几句关于仙界的议论。
仙界坠落是大事,加上大祭司亲口宣布飞升路断绝,大家免不了猜测是仙界内部出了毛病,还有人说这是大灾的前兆。尤其修士闹得凶,一夜之间所有困于天赋和努力的修士全都扼腕叹息,仿佛他们一直没能飞升全因飞升路断绝。
知微的目光随意掠过攒动的人头,猝不及防捕捉到一抹青色身影。“云尧?”
那道身影闻声顿住,侧身看过来,修竹一般的衣角跟着舒展,在艳阳天里给人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只不过转过来的脸并不是知微所想的清冷轮廓,那人生了一双含情眼,眼尾的黑睫更长些,小扇子一样扑朔,同样俊美,却全然陌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萦绕着他,既非纯粹的仙灵,亦非寻常的凡俗。知微正要移开眼,“啪"的一声脆响,突兀砸碎了街角的喧嚣。青衫男子的侧脸浮起几道刺目的红痕,他被打得微微偏过头去,长睫低垂,遮住了所有情绪,唯有脊背依旧绷得笔直,像一根不屈的竹。打人的是个衣着华贵的少女,环佩叮当,才被人扶着从马车上下来。她收回手,豆蔻色的指甲虚空点在青衫男子的鼻尖上,音色还是笑着的:“余清,不愿跟着我就滚回你族内。”
周围静了一瞬,随即是压低的嗡嗡议论。那些目光针一样刺过来,有惊惧,有怜悯,更多是事不关己的麻木,看热闹似的黏在余清身上。知微为这场因她而起的变故停留,无辜地捏了捏发尾。她上前两步,自然解释:“是我认错了人,唤了他一声。与他无关。”那位少女毫不掩饰地扫视知微,视线从知微的浅紫色裙摆一路向上,仔细瞧她那条像是轻纱却有绸缎光泽的披帛,最后停在知微脸上,眼睛一亮。“你真漂亮,这颜色真衬你。”
她忽然探手,不知从哪捏了颗饱满的葡萄,不由分说地塞进知微口中。甜腻冰凉的汁液瞬间在唇齿间迸开,少女还贴心地用手帕替知微擦了擦唇边。
“美人是不会有错的。”
她咯咯笑起来,声音像碎玉相击:“我教训他,是因为他不听话。心不在我这,即便你不喊他,他也会因别的声音分神。”余清依旧低垂着眼,脸上那清晰的掌印红得刺目。他没有看知微,也没有再看那少女,只是默默后退一步,姿态恭谨而沉默。见状,知微也不好多言,三两句结束了话题,继续往药堂走。浅紫色的背影汇入人流,很快被淹没。
见知微没有回头,少女拍了拍余清:“你这计划也不行啊,她根本没有多看你一眼。”
余清捻了颗葡萄给自己,徐徐道:“你打得不够重。”少女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