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if线-番外一：
皇家猎场。
祈填吩咐了常顺几句，见常顺听命而去，他才又回场上斯杀。只是那帮黑衣人，已是挟持着卫王与另外两个大臣，且战且走，似有退意。祈填心中已有数，却见祈彦还在与一个黑衣人缠斗，正待提醒他一声，却在这时，看见一支箭破空而来，直射祈彦背部。祈填大惊，一时之间肝胆欲裂。便是此时再叫祈彦躲开，也是来不及。若是祈彦出个意外……祈填简直不敢想这后果。眼前情形实在凶险，他来不及细想，一个飞身过去，挡在了祈彦身前。那箭随后而来,正中他后心。
祈填只觉后心一凉，情知不妙。这不是寻常弓箭，而是强弓所射重箭。被这样的重箭射中后心，怕是劫数难逃。
那箭力道极大，祈填被射中，整个人便往前飞，重重摔在地上。一时间喉咙腥甜，意识也随之陷入混沌。
半昏半醒间，祈填看到祈彦扑过来，趴在自己身前，一张脸上满是恐惧与焦急，张口似是说些什么，只是他耳中一片嗡嗡，已是什么都听不到。他原本是极为自私自利之人，但情知自己将死，这一瞬却是没有丝毫后悔。他救了彦哥儿，想来，束娘之后再不会怨他了罢？濒死之际，人生所历，仿若画面一副副在眼前滑过。他忽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到程嘉束的情景。
他掀开她的盖头，看到她的脸庞。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他此前曾经无数次试图想起，他们第一次相见时她的模样，却总是想不起来。他已记不得那时的程嘉束是什么模样。没有想到今日，那场景这般清晰地浮现在自己眼前。她那个时候才十六岁罢？面庞犹显稚嫩，远没有后来再见时的成熟妩媚，只是那与年龄十分不衬的沉稳，却与后来如出一辙。她的眼睛很澄澈，还透着对未来的期盼。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有好奇，还有一丝丝的羞涩。
是了，她曾说过，起初她是想跟自己好好过日子的。祈填唇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他喃喃道：“束娘………倘若那时，倘若……
祈填闭上了眼睛。
祈彦见祈填张口似欲说话，却什么都不来及说便阖上眼睛，几乎难以置信。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去探父亲的鼻息，已是什么都感觉不到。祈彦只觉心;中似是突然被去掉一大块，空落落地极是难受。眼泪已是不由自由地从眼眶涌出，他扑在祈填身上，放声恸哭：“父亲--”常顺其时还未走远，听到祈彦这声痛号，只觉心中不对，返回来看，却见祈填躺在地上，祈彦伏他身上痛哭不已。
一时间常顺只觉得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稳。他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恨自己为何没有守在侯爷身边，踉跄跪倒在祈填身旁，捶地嚎啕大哭。
祈填的尸身运回京中不过两日功夫。
熙宁侯府上下缟素，一片哀痛。
程嘉束重孝披身，领着众人站在府门口迎接祈填的尸身，只觉恍惚如在梦中。
远远看见灵车缓缓驶来，犹觉难以置信。
直到祈彦跌跌撞撞下马，跪到在她跟前，哭得难以自已：“母亲，父亲，父亲他去了……”
程嘉束终于有了真实感。她看着眼前素白的灵车，漆黑的棺椁，身披麻衣的护卫，眼泪唰地喷涌而出，掩袖痛哭。
裴老夫人已是晕倒过去，程嘉束又要迎接棺椁，又要请太医过来给老夫人看诊，还要着人布置灵堂，只忙得心力交瘁。直到晚上，母子二人才有功夫单独相处。
祈彦给祈填的灵位上了香，来到灵堂一侧的休息室里。母子二人今晚便在这里给祈填守灵。
祈彦眼睛红红的，道：“母亲，我心心里难受。”话音刚落，眼泪已是唰唰落下。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不在了，家里处处还有着他的气息。程嘉束如今仍有不真实感。只是见祈彦这般伤心，她只能柔声安慰：“他是你的父亲，平日里待你就很是关心，现在又是为了救你身死，你若是不难过，我才会觉得奇怪。”祈彦眼泪又一次喷涌而出，道：“我，我，是我不好，若不是我，父亲也不会挨了这箭。”
程嘉束道：“贼人要杀人，是他们的错，哪里是你能挡得住的呢？”她与祈填恩怨交织，却是从未咒过他死。
可是生死之间若要选择，她，…
程嘉束闭了闭眼，不去想这个问题，只是轻声安慰儿子：“我知道你为你父亲难受，可这不是你的错。”
祈彦再也忍不住，大声痛哭起来。
程嘉束亦是觉得感伤。只是她跟祈填的情份实在寻常。那份感伤，不过是见到一个普通人横死的惋惜与哀叹罢了。
可见祈彦这般伤心，她却是心疼自己的孩子，眼泪也忍不住流了出来。这时，外头丫环来报：“常护卫与常管事求见。”程嘉束与祈彦方收了眼泪，叫常顺常安二人进来。二人进来，见母子面上都带泪痕，想来是在无人之间，母子二人又是相对痛哭，不由互视一眼，皆觉心中酸楚。
又问起明日的丧仪安排，虽然态度与从前一般无二地恭敬，只是却又更添了几分亲近。
二人皆知夫人与侯爷夫妻关系颇有些不可言说的胡龋，只是如今夫人如此伤心难以自抑，终还是有夫妻情意的。侯爷想来也可算是得些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