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着脑袋和方木凑到一块,辨认着有哪些“托"。此地本就窄小,又是落雪的深冬,几家铺面的人稍一多,就挤得水泄不通。几步外,艰难穿过人群的一辆华贵马车里,赵临刚从陈府出来,神情尚算愉悦,将腿翘到另一边,散漫道:“怎么这般慢?被王八上身了?”侍卫无奈道:“殿下,这道本就不是马车能走的,今日人不知怎地那般多。”
赵临喊了声,指尖挑起车帘往外一看,目光忽地顿在了远处含笑说话的南枝身上,她身边是……
因着方木头戴棉巾,面相偏英气,被几人一挡朦胧得有点雌雄莫辨。这是个男人?
太好了!他眼尾一挑,又想到了刺激陈涿的路子满脸兴奋,当即起身下了马车,穿梭过人群兀地往南枝那处走去。
南枝点了几个行为怪异的,竞都是方木花了银两雇来的,惊讶得和她越贴越近,直到耳边传来一阵兴奋的声音道:“快让我瞧瞧这是谁?”两人都抬头,就见乐得双脸泛红的赵临,目光滴溜溜落在方木身上,这才发觉这是个女人,笑意微敛,面上明显浮起了点失望。南枝莫名其妙,想着他的身份道:“赵公子,你在这作何?”赵临认错了男女,有点尴尬地摸摸鼻子,绝不允许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有何缺失,看了圈四周找补道:“来成衣铺子,自然是买衣裳。”南枝满脸怀疑道:“你?来这买衣裳?"太子怎可能在街头小铺里买衣裳,不都是最好的绣娘用最好的衣料制最好的款式吗?这骗人的功力还不足陈涿的一个指甲盖呢。方木的目光却停在赵临腰间玉佩,发间木冠,身上那活灵活现的绣样上……这是一条有钱的大鱼啊!她双眼不由自主地亮了起来,悄摸拽了下南枝的袖口道:“这人机灵吗?”
南枝犹豫了会,随即言简意赅道:“人傻钱多。”方木的眸光更亮了点,推了推南枝道:“雪大了,你先回去吧,免得影响我做生意。”
南枝刚想提醒她眼前这公子的身份,免得她反被讹上一笔,方木却取下了头顶棉巾,颇为大方地系在她脑袋四周,打成结道:“这送你了,挡挡雪,你快走吧。“说完,就将她往马车那处推,她一步三回头,终究坐上了马车。方木调整出一抹热情的笑,转身引着赵临往坊内走,赵临身子弱,没怎么来过连转身都费劲的小坊,被赶鸭子上架进来后,便好奇地用指尖挑起了一衣学他的手一摸,和寻常所触天差地别,惊得两道眉飞了半截道:“这衣裳能穿?”
方木笑意微敛:“当然能。”
赵临没摸两下,就嫌弃地松开了指尖道:“给我的手都磨破了。奸商。“说着,看了圈四周,感叹道:“居然还这么多人买。”方木…”
他是用豆腐做的吗?
外面几个托实在累了,偷摸走到方木身旁,苦声道:“掌柜的,您家的托是站的最久的,我们几个受不住了,什么时候结工钱啊。”方木看了赵临,将他们拉远了点道:“再等等,天还没黑呢,晚上我请你们几个喝茶。”
他们不愿,就这般在角落里争论了起来。
赵临好奇心更甚,悄摸凑近点,竖起耳朵偷听,只听了几句就瞪大眼睛,卖这种衣裳就算了,居然还雇托假扮客人。真奸商,奸的没边了!
他在朝中有她一半奸,也不至被陈涿训着窝囊到了现在……甘拜下风。马车停到陈府时,南枝刚下去就见陈涿站在府门口,她快步跑到他身旁,弯着眼尾看他:“怎么站在这?是在等我吗?”陈涿伸手捏了下她的脸颊道:“不是说今日不出门吗?”南枝心虚地眨眨眼,在榻上意乱情迷时说的话怎么能算数,她眼一转,就扬首亲了下他的下巴道:“方才我特意让车夫快些,就是想早点回来见你。陈涿神色稍愉,牵住了她的手一道往府里走道:“今日膳房送的晚膳有点多,恰巧有你爱吃的山煮羊,先去用点热的,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