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得双颊涨红。
陈涿轻轻伸手,拦在他冲上前的动作,道:“沈言灯,与虎谋皮,必定会被反噬。”
沈言灯轻嗤了声,眸底透着沉沉阴翳,看他道:“这就不需陈大人费心了。”
陈涿眸光冷了点,扯唇道:“给你出谋划策的是谁?恐怕并非京城中人吧。”
沈言灯眸光一滞,神色有短暂的僵硬,而后很快恢复如常,冷声道:“陈大人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说着,他直接越过两人,径直往外而去。他从宫中出来,并未直接回府,而是七拐八弯到了另一不起眼的茶楼,径直进了一间厢房。
那里早有人等候多时。
厢房不大,独独坐了一人,正动作素雅地点着茶,澄青茶汤晃开,只闻泠泠水音,待到人至,茶水也就此沏好。
沈言灯紧闭房门,而后坐至他身旁,并未接那茶,反倒直接抬目道:“岑公子倒是颇通茶道。”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岑言。
最初是岑言递信给了颜驸马,才将赵荣已死,皇位上是陈远宁的消息传到了颜妃耳中,而后不久,两人就由颜妃所搭,慢慢设下此局,等着那身份被揭开,急得跳脚的陈远宁跳了进去,往后只需赵临顶了那偷天换日的名号,朝中重臣皆除…岑言号称,三月内,天下必乱。
只是此人来历颇为神秘,怎么探查竞也找不出一丝端倪。岑言一身简朴素衣,发冠布带,手持青纹杯,怎么瞧也不像心狠手辣之人,他笑意淡淡,左手将那杯茶又倒掉了,道:“宫中如何?”沈言灯道:“一切如岑公子所料。”
岑言垂了垂目,瞧不出眼底情绪,只道:“那便要恭喜沈公子和颜驸马,想来不久天下尽在你们手中。”
沈言灯静静端详了他几眼,忽地想起了陈涿所言,缓缓道:“那陈涿只怕已经怀疑上了你。”
岑言却根本没打算遮掩,只道:“无事,我本就没想瞒他,知道了也好。”他垂着睫,眸光似飘到了远处:“算来我与他也有许多年没见过了,他倒也变了许多,再不复当年的机敏外向,反倒愈发内敛了。”沈言灯眉尖轻皱,伸手抽走了他手中摆弄的茶盏,道:“此人心思狡诈,且在朝中积蓄多年,轻易难以根除。若是真的盯上了你,必定会用尽手段,釜底抽薪。”
岑言笑道:“我筹谋多年,只为了能再回京城,重见故人,怎会独独忘了他?放心,他碍不到你与颜妃的大业,很快他就会离开京城。”沈言灯皱眉:“怎么可能?”
岑言幽幽道:“他的脾性,我再了解不过,他会走的。”沈言灯沉默了会,暂且信了这说辞,却抓住了他话中的空隙道:“重回故地?岑公子是京中人?”
“十几年前是。”
“十几年前?"沈言灯疑心极重,所信之人唯有自己,更遑论是共谋如此大事,自是想将人的底细探查清楚了,可此人身份清白,不过是一寻常书生,以往从未到过京城,他心中泛疑,身子稍往后靠了点,道:“既是共谋大事,总该坦诚相对,岑公子到底是何人?”
岑言眸光一抬,缓缓笑了声道:“我原名姓,褚。”沈言灯怔住,他虽从小居于扬州,可当年京城大乱,各个孩子都是听着街头故事长大的。褚家是重臣,先帝在时权势滔天,若非陛下及时入京,朝中忠臣力挽狂澜,以强硬手段剿灭了褚家,这天下到底是谁的真还说不准。不过褚姓族中几乎都已死绝,没曾想竞留了一活口。忽地,他想起了一桩传言,道是褚家嫡长子被困于府中,自焚烈火,生生烧死了,只留下一具焦尸,只怕眼前人就是……他抬目,那位与王国公独女定有婚约,出了名的早慧聪颖,兜兜转转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