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河横贯山体,在地面形成露天窗口,在月色的照映下,水光荡漾,水色沉暗。大张也知道近地方了,这一路就他们这辆车,连丁点远光都不见,他放出点劲爆dj,想着壮胆。
车内响起音乐,起先声音有些小,还能听见窗外被远光灯惊飞的夜鸟啼叫展翅。大张一手控方向盘,一手拧转音量键。车轮忽碾过什么,车身轻微颠簸,车外整个黑夜也似乎晃了晃。大张的手被这阵摇晃震得,误将音量拧了回去,音乐声瞬止,车内异常安静。车轮下碾出“沙沙”“嘎吱"的声响,响彻在车厢里,远光灯的光柱里缭绕着些微雾气,野外的月色也似乎蒙上一层纱,车马关的景象忽而变得模糊。原先窝在座椅里的冯渐微猛地吊直身,目光倾向防风镜前,掌中默默捏催伏邪精的灵官诀。
车轮不停地碾压过什么,甚至发出噗嗤的血流声,车内循环空气,也混进了难闻的血腥腐臭的味道。
闫禀玉察觉出异样后,就坐回去,不再贴着窗户。一转头,卢行歧不知几时就消失了,估计到车外探情况去了。
活珠子也默默关掉游戏,拿下耳机,符咒蛇虫粉全揣手中,凝神屏气。车况正常,但连续的碾压动静,让大张心态崩溃。他双手紧紧把握方向盘,抖着嗓子说:“我这预感,车马关来活'了。”行夜路要避谶,“死了糟了"的话,改成“来活”,这是行车的规矩。山道多弯,好几下大张控不住方向盘,车子甩滑打晃,差点撞上山体。冯渐微意识到要解除猜忌魔障,就必须下车查看,稳下大张的心态。“大张停车。”
“啊?”
“停车!"冯渐微喝令的语气。
“哦!"因为心态不稳,大张急刹慌张。
“味一一!”
极其刺耳的尖鸣。
吵得车内几人耳朵发酸,耳心鸣呜嗡鸣,短暂失听。冯渐微先恢复正常,打开手机照明灯,照向车缝,再缓缓地打开车门。闫禀玉在后面也伸过视线,看那道连接两片天地的车缝。随着车缝渐开,冯渐微的视线最直接,闫禀玉见他面色突变,手臂押推,车门豁然大开。他人哧溜跳到车外,极速关门,口中呼念不止:“天迷迷,地迷迷,不识吾时;天濠濠,地蒙濠,不识吾踪;左为潭鹿鸟乙步,右为鸟鹞三二步,吾是大鹏鸟,千年万年王!①”
大张坐主驾驶,车停了,前方路况更清晰,只见车马关的过道上鼓涌过大片蛇虫蜈蝎,潮水般向着汽车铺近。这些远远不止,山体上方,还继续有蛇“丝丝″滑行,天窗水洞附近,癞蛤蟆跳动,"呱呱"催促不停。大张紧张地吞了下口水,心慌不止,一旦被毒物包围,这些东西会从车体的各个孔隙进入,届时待车上也是个坐以待毙。活珠子也听到了冯渐微的降蛇咒,拿上强光手电和药粉,正准备下车。冯渐微那边急喝:“冯阿渺下车!”
“来了!“活珠子弯腰到中排车座,他开门要从闫禀玉的位置开,而她早有眼力见地挪开。
对视一眼,活珠子便开车门,先在地上洒一层蛇虫粉,驱退毒物,再迅速跳了下去,随手关门。门有阻力,他疑惑地投去眼神,就见闫禀玉手持尖刀,也推门跳了下来,再将门关上。
“三人如.……”
危险一词还没说出,活珠子眼尖地发现,蛇虫蜈蝎竟然开始主动退开,避在半米外。他心想,壮医馆的药粉果然有用,塞给闫禀玉一包驱蛇粉后,他打开手电,沿车洒得更是勤快。
洒到冯渐微位置,家主还在念咒降蛇挥洒药粉,有点效用,但不多,一旦停下蛇虫又涌上前。活珠子察觉不对,他回头看药粉痕迹,因为五毒数量惊人,采用“人海战术”,晕迷在药粉下的同类被当作跳板,供五毒群踩踏行走。那刚刚下车时,五毒主动退避,是为什么?活珠子回去原位,惊讶地发现闫禀玉落地的半米范围外,竟然无一毒虫,而她未使用驱蛇虫药粉。他又回去,拽住冯渐微兴奋地喊:“家主,我找到安全屋了!”
冯渐微不明所以地被活珠子拽着走,“吾是大鹏鸟…什么安全屋?活珠子你怎…千年万年……”
念咒的间隙,冯渐微倏然瞥见闫禀玉身周的异象,念完“王"字,他惊诧后同样惊喜,“果真是安全屋!”
两个男人挨着闫禀玉站,总算暂时解除五毒威胁。卢行歧早就离开了,闫禀玉下车后就在寻找他的踪影,车马关道旁散落着楠树、黑杪椤、地枫皮等乔灌木,她恍惚看到有黑影掠飞在其中。转身抢过活珠子手中的手电,她打灯扫向远处,并呼唤:“卢行歧,卢行歧,卢行歧!”毒物只是短暂不敢上前,并还在不断地汇聚,密窕窣窣的动静不绝于耳,听着头皮发麻。有毒气味也越来越浓,所以车外空旷环境比车内安全一些。卢行歧没回应,闫禀玉提醒冯渐微,“喊你朋友下车,车内的空气循环系统,已经将五毒毒气吸纳进去,里头空气不流通,一样危险。”冯渐微差点忘了这出,忙拍车门,“大张!下车!大张,快下车!”地上那么多毒虫,随便来一口,小命就得交代在这里,大张透过密闭的车窗,惊恐万状地摇头。
冯渐微想上手开车门,大张却先一步落锁了,他重重锤打车门,暗骂:这怂货之前自杀都不怕,现在却瘫在车里不敢下来,迟早给自己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