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2 / 2)

声,他转过身,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目光最后定格在她脸上,又缓缓移开。

“随我来。”

温幸妤没有吭声,默默跟在他身后出了殿。庭院里花池中的积雪折射出晃眼的光,天际湛蓝,寒冷潮湿的风吹拂过面颊,她拢了拢衣襟。

二人一路出了殿门。

门口的槐树下,王怀吉牵着一匹油光水滑的黄骠马,鞍桥间缚着个很大的包袱,前环上还挂着水曩。

她怔了一瞬,下意识抬头看住祝无执。

四目相对。

风忽然大了些,槐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落在了温幸妤的仰起的面颊和眉毛上。

祝无执袖下的手指动了动,想为她擦去,又生生忍住。他收回视线,牵过王怀吉手中的马,走到她跟前。温幸妤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她似乎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却又不敢相信。她一眨不眨看着他,在等他给一个准确的答案。祝无执的唇瓣有些泛白,他动了动唇,好一会终于说出那几个字。“你走罢。”

轻飘飘的像一口□。

温幸妤像是没听懂,她歪了歪头,一双杏眼映着湛蓝的天,也映着祝无执平静而苍白的面容。

祝无执静默看了她一会,袖下的手指痉挛轻抖,心脏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他蓦地转过身闭上眼,压重了嗓音。

“走!”

再不走,他怕他反悔。

温幸如梦初醒般,心跳如擂鼓般咚咚咚狂跳起来。她不可置信地看了眼王怀吉,看到对方轻轻点头,立刻毫不犹豫的翻身上马,一夹马腹,扬鞭离去。

甬道漫长,两侧是高高的宫墙,墙头积雪反射着刺目的光。往日里重兵把守的三重宫门,此时都大敞着。温幸妤不敢回头,握紧了缰绳,策马疾驰。大

祝无执背对着温幸妤离开的方向,静默站着,身后的马蹄声渐行渐远,他终于按捺不住,转身看去。

青色的身影化成一个小点,映着蔚蓝的天际,像是一只飘摇的流萤。他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想去追,又克制地停住。那道身影彻底消失不见,祝无执却依旧没有动。他神情怔忡,眼中满是失落和悲戚。

祝无执知道她不会为自己留下,可真当她毫不犹豫策马离去,心底还是抑制不住地生出刻骨的悲痛沮丧。

不知站了多久,寒风呼呼地吹,王怀吉冻得悄悄吸鼻涕,忍不住往手心呵气取暖。

祝无执缓缓垂下眼,哑声道:“走罢。”

王怀吉赶忙称是,随在身后一路走到拱垂殿,躬身推开了殿门。祝无执面色平静,缓步入殿。

殿内炭炉烧得很旺,暖香浮动,祝无执感觉浑身血液像是热得沸腾起来,飞速上涌。

喉间弥漫出血腥味,他恍若无事般咽下,朝奏章堆积如山的御案走去。王怀吉悄悄瞄皇帝平静的侧脸,思索要不要安慰几句。正斟酌言辞,就看到离书案还有两步的祝无执,突然扶住案沿,咳出一大囗血。

地上一滩鲜红的血,高大的身形摇晃了几下,直直向后倒去。王怀吉大惊失色,“陛下!”

温幸妤一路畅通无阻,宫门在身后合拢,隔绝红墙朱瓦。她骑在马上,俯身贴紧马颈,耳畔风声呼啸,街市、人群、坊墙汴京的繁华与喧嚣,都成了模糊不断倒退的幻影。她没有回头。

她不会回头。

一路出城,马踏山野松软的新雪,朝着莽莽苍山疾驰。眼前豁然开朗,人烟渐稀,唯有连绵的山峦在雪后初晴的日光下,煜煜生辉。

天地上下一白,寒气夹杂着松针的气味,随风冲入鼻腔肺腑,冰冷又鲜活。不知骑了多久,温幸妤握着缰绳的掌心磨破发痛,眉睫结霜。她猛地一勒缰绳,黄骠马长嘶一声,前蹄腾空,骤然停下。她浑身脱力,下马时没踩稳,摔在雪地上。脸埋在雪里,积雪灌进颈窝袖口,她却没有动。

良久,她才翻身仰面朝天,大口喘息。

雪光映得四野一片刺目的白亮,晃得人睁不开眼。她真的自由了。

将近八载,她终于能为自己活一次。

温幸妤笑了起来,从无声的笑,变成压抑的闷笑,最后放声大笑。她笑得浑身颤抖,蜷缩在雪地上,眼角渗出不知是泪还是融化的雪。良久,笑声渐歇,她喘着气,抬起一只手臂,挡住头顶令人眩晕的日光,透过指缝看着湛蓝无垠的天际,又缓缓闭眼。莺鸟可能被俘获,被囚在笼子里,但是时间是流动的,任何囚禁终有到头的那天。

笼子会腐朽,莺鸟会死亡,不管怎样,都会重新获得自由。或是灵魂或是肉/体,总归会飞向属于它的那片蔚蓝天际。温幸妤爬起来,拍掉了身上的雪,眼中倒映着茫茫山野,水光弥漫,莹莹发亮。

很庆幸,祝无执还存有一丝良知,让她活着走出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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