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躬致意。
梅黛丝低声问道:
“是谁干的。”
军官颤抖着嘴唇,仿佛吐露一个无法言喻的禁忌:
“疑凶为第一继承人……奥利昂王子。”
梅黛丝缓缓站起,她身上的红袍早已被星焰灼透,破碎的星纹如失控的神性羽翼,在她身后如影绽放。
她抬头望向穹顶之上的血月,那颗曾主宰她灵魂的赤红之眼,如今却在沉默地俯视着她,仿佛在等待一个判决。
她忽然轻笑,笑声里交织着怒意、讥诮、决然以及一丝无法掩饰的解脱:
“王位空了。”
“而我,还活着。”
她目光扫视着脚下的祭坛、祭火、跪倒的信徒与忠诚的红衣主教们,以及头顶那轮始终沉默注视她的神之眼,仿佛在确认他们的存在与忠诚。
她低语道:
“我还能再筑神坛。”
“但王冠,终归只能戴在一个人头上。”
她踏下了祭坛的最后一级台阶,缓缓地抬头看向王城所在的方向。声音平静而低沉,却如神谕般不可违抗:
“终止仪式。”
“集结圣恩骑士团。”
“我要回王殿——去接管我父亲留下的命图。”
祭坛上的血火未熄,天空中的血月依旧高悬,但它已不再咆哮与索取,
仿佛意识到权能的归属即将发生改变,只是静默地注视着梅黛丝——那个几乎被它吞噬,却终究从它掌控中挣脱的献祭者。
梅黛丝踏下最后一级星图台阶,站定在主祭阵的核心节点之上。
咒火盘旋,映出她一袭破碎的红袍,几近透明的肌肤,以及一双因神性焚灼而苍白得几乎失去人类痕迹的眼眸。
她举起手,声音平静却锐如刀锋,每个字都宛如自深渊降下的神谕:
“封锁全部辅祭法阵。”
“启动逆祭结构。”
“以四位红衣主教之命图,逆转血月链接。”
赫洛娜猛然抬头,面容惨白如纸,声音充满难以置信与恐惧:
“您要……以我们的命图为锁?彻底封存星灾仪式?”
其他三位红衣主教匆匆赶至,闻言俱是色变,其中一位长老更是颤抖着出声:
“殿下,这将摧毁教会数百年的谋划!”
梅黛丝冷冷注视着他们,神情间毫无波澜,宛如凝视一群困于信仰泥潭的蝼蚁:
“如果你们还妄想神国,那么就等我坐上王座,再为你们书写一篇新的剧本。”
赫洛娜闻言痛苦地跪倒在地,双手紧紧合十,脸上的泪水滚落下来,最后一次祈求道:
“求求您……若您心中还存一丝圣母的光辉……请别这样做。”
梅黛丝缓缓向她走近,在她面前半跪下来。这一刻,她第一次伸出手,轻柔地按在赫洛娜的额头上,语气近乎耳语,却清晰如刻于灵魂的咒文:
“我不信圣母。”
“我只信胜者。”
话音刚落,她猛然将命图之力注入赫洛娜的眉心!
刹那间,四位红衣主教的命图剧烈震荡,咒纹如丝线般被撕裂,鲜血咒流沿四个方向狂奔而去,融入主坛。
阵纹开始逆转,星灾结构剧烈颤鸣,血月投影在咒风中骤然回缩,主祭法阵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裂响——
这场被粗暴终止的仪式,瞬间化作失控的灵能风暴席卷整座教堂!
伴随着星图撕裂的凄厉哀鸣,血月中心现出一道空洞,如睁开的黑色之瞳,无言地凝视着梅黛丝。
它在消散之前,最后一次发出低语:
“你本可成为我……”
梅黛丝咬紧牙关,鲜血自口角滴落,却冷然回应:
“我终将成为你,但不是现在。”
“现在,我要先成为女王。”
血月轰然碎裂,咒火熄灭,整个主祭坛陷入一片死寂。
梅黛丝单膝跪倒在祭坛上,剧烈地咳嗽着,命纹之光迅速黯淡下去,体内星图的烧蚀程度早已逼近极限。
她的生命之烛仿佛随时可能熄灭,但她仍在挣扎着,拒绝倒下。
赫洛娜瘫倒在一旁,脸上的泪痕未干,已然无力再言,只能震撼地凝望着那个刚刚亲手杀死自己信仰、却仍能自如地站起的女子。
梅黛丝缓缓站起,抬手一挥,破碎的祭仪法袍自行滑落。
她从旁侧取来王室预备的披风,系上那枚代表王权的肩章,拂去面上的血迹,重新将长发整束于身后。
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燃烧于祭坛的献祭者,而是即将踏上王图之路的王者。
她凝视着眼前惊魂未定的神职者,语调冰冷坚定,宛如剑锋出鞘:
“传令。”
“圣恩骑士团立即完成整编,由我亲自统帅。”
“三刻之内,彻底封锁王殿;五刻之内……捉拿杀害我父王的凶手。”
她踏出大教堂的瞬间,命图之光在她足下蜿蜒展开,驱动着无形的咒风向四方卷去。
血月坠落,神性暂退,而那道属于梅黛丝的影子,在王城的地面之上缓缓升起。
王权的空位,此刻正等待着她的归来。
血月沉坠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