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皇帝的认可和赏识。
贾琮能够想象,锦衣卫指挥使许坤为保住官位权势,对火器阴霾要案追查,必定会全力以赴,甚至为达目的,敲骨吸髓,不择手段!
贾琮想起曲泓秀从金陵传回消息,新任金陵锦衣卫千户王彰江,自到任之后,便对金陵火器私造案穷追不舍。
并通过翻查涉案甄家子弟甄世文,大肆查封甄家在金陵城的店铺产业,还一度入甄家大宅搜查。
贾琮相信王彰江的一番举动,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
朝廷换掉缉案不利的锦衣千户葛贽成,让王彰江这样的人物上马,只怕是早有深意,王彰江到任前必定得到某种授意。
如今神京这边再起变故,金陵火器私造案重新翻上台面,锦衣卫指挥使许坤骑虎难下,推波助澜之下,金陵王彰江行事只怕会变本加厉。
此时,贾琮想到甄老太太去世已过半年,想到还在城东皇陵守制的甄芳青,还有金陵传来消息,甄家海船队离奇在外海失踪……
他从这些错综复杂的事件中,渐渐梳理出一条明晰的思路,虽然这些都是他的推测,但他隐约觉得,这应该是最接近事实的真相。
他既然能想到这些,在城东皇陵守制的甄芳青,必定也是能够想到。
甄芳青虽是一介女流,但不比贾琮认识的任何一个男子简单。
……
荣国府,荣庆堂。
时近午时,贾母和堂中老亲女眷,至荣庆堂后大厅入席吃宴。
王夫人入席坐立不安,心中挂念儿子,自己的宝玉娇贵,好端端的国公嫡传,这么跪下去怎么得了。
她让彩云取来坐垫,给宝玉垫着膝盖。
等到用过酒席回堂,众女眷回了堂中说闲话。
王夫人实在忍不住,问道:“老太太,怎么不见琮哥儿,也请他来见见女眷长辈,也算是个礼数。”
贾母望了眼堂口,心中也挂着宝玉,自然懂得王夫人意思。
宝玉因言语犯大忌,被儿子贾政惩罚,只有家主贾琮发话,免了宝玉罚跪,家法礼数才能过去,即便话头传言出去,自有贾琮这家主担待……
贾母想着宝玉已跪了个把时辰,这么弱的身子骨,实在不能再跪了。
说道:“鸳鸯,琮哥儿如今东府还是西府待客?”
鸳鸯说道:“方才我从外头过来,听说三爷去了荣禧堂,那边不少老亲爷们在奉茶,三爷必定赶过去待客。”
贾母说道:“你去请琮哥儿过来说话,就说是我的话。”
鸳鸯连忙应了,快步出了荣庆堂。
王夫人身边的彩云,不动声色出了堂口,对着跪在那里的宝玉,低声耳语:“二爷再能耐一下,老太太请三爷来救你了。”
宝玉听了心中愈发郁闷委屈,想着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自己无端遭受这种罪过,居然还要看贾琮这禄蠹的脸色脱困,天理何在!
……
鸳鸯才刚出了堂口,就看到贾琮的丫鬟小红迎面过来。
笑道:“小红妹妹怎过来了,没在三爷身边伺候,老太太正要我去请三爷呢。”
小红一听这话,心想三爷真是能掐会算,方才陪史家二老爷入席,便吩咐了自己一番,像算准了老太太会来请。
小红笑道:“我得了三爷的吩咐,来给老太太传话的。”
两人说着话,各自翩然入了堂中,贾母见鸳鸯刚出门就回,心中有些奇怪,见她没带回贾琮,倒带了他的丫鬟回来,心中就更奇怪。
小红说道:“老太太,三爷方才在荣禧堂待客,如今又陪一众老亲爷们在松轩厅入席。
原本三爷要来荣庆堂,给老太太和内院长辈们见礼,只是那边刚入席,三爷这会子离开怕失礼,所以让我来和老太太、各位长辈道恼。”
王夫人急忙问道:“琮哥儿在那边入席待客,还需多少时辰才得空?”
王夫人这话一说,堂中这些贵妇都是精明人,哪里不知道其中意思。
这二太太说的好听,让威远伯给我们见礼,其实是让人来救她宝贝儿子。
小红声音翠爽动听:“二太太,这个我也说不准,不过如今才刚开席,总要半个时辰才好得空吧。”
堂外宝玉早已跪得脸色惨白,浑身是汗,一双膝盖如同针扎,已渐渐失去知觉,心中百般艰难,一腔悲楚难以言喻。
此时听了小红动听灵巧的嗓音,却如同听了最讽刺的嘲弄,心中愤恨无比。
贾琮这劳什子只顾喝酒应酬,玩弄他的仕途经济之道,竟不顾自己死活,真是岂有此理!
他想到自己竟还要煎熬半个时辰,不如死了干净,省得作践自己一身清白,心中愈发气怒攻心,一阵天旋地转……
……
伯爵府,黛玉院。
书房之中,焚香袅袅,书卷半阖,棋坪空幽,帷幔迎风。
黛玉正伏案执笔,秀腕展动,锋毫流畅,正专心写些什么。
紫鹃端了一杯暖茶进来,侧着头看了一眼,问道:“姑娘这是又在作诗吗?”
黛玉一笑,说道:“哪里是作诗,是给父亲写信呢,告诉他三哥哥中了榜眼,封了翰林学士,父亲知道一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