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笑道:“那是自然的,林老爷当初也是科场得意,他和三爷一样出色,也做过一甲进士。”
黛玉笑道:“父亲当年科场得意,进士及第之后,被封七品翰林编修,读书人之中已算光彩夺目之事。
没想到三哥哥竟然还要厉害,比起父亲不仅更进一步,中了一甲榜眼,还封了五品翰林侍讲学士。
我们林家也算书香门第,我自小就听父亲讲士林典故,却也从没听过十五岁的翰林学士,三哥哥当真了得。”
紫鹃见自己姑娘脸上欣喜自豪,似乎都掩盖不住的样子,想笑又忍住笑意,说道:“姑娘,林老爷中了探,三爷中了榜眼,两个人都做了翰林。
这个也算是青出于蓝,相得益彰,姑娘,书本上的话是这么说的吧?”
黛玉听了相得益彰的字眼,俏脸微微一红,心口颤动,微嗔说道:“笨丫头,平时也不多读些书,怎么乱用起成语来。”
紫鹃笑道:“我虽然读书不多,但看到姑娘这么得意,但却知这次并没乱用成语。”
黛玉脸色红润,笑而不语,写完了最后几笔,又拿着仔细看了一眼,便迭好信纸装入信封。
黛玉有些出神,被紫鹃的刚才的话,惹得有些心意靡乱,许久才叹了口气。
她将信封交给紫鹃,说道:“我才不听你瞎说,你帮我把信寄出去,看着天光时辰,三哥哥多半从西府回来了,左右无事,我过去逛逛。”
……
伯爵府,贾琮院。
贾琮在西府应酬过一众祝客,又去荣庆堂见礼,此时堂口已不见宝玉,听小红说宝玉跪晕过去,早被人抬走……
等他返回东府时,日头已微微西垂,漫天都是粉红明艳的霞光。
他刚走近自己院子,远看到迎春正让两个婆子,抬着一口红漆木箱,进了院子堂屋之中。
贾琮跟着进了堂屋,问道:“二姐姐,哪里来的箱子?”
迎春笑道:“这是甄三姑娘让人送来的,是给琮弟进士及第、官封翰林的贺礼。”
贾琮听了微微一愣,上前打开箱子,见里面摆放整整齐齐各式礼物。
除了常用的上等文房四宝,还有精美的书房古玩,另外就是一些衣袍鞋袜,每件东西都样式妥帖,手工精巧,看着不像是仓促准备的。
迎春拿起一双黑绒厚底软靴,见那靴子针脚细密,靴帮绣着祥云纹,平添华丽雅致,颇见心思。
笑道:“琮弟,这双靴子手工真好,可是下了功夫的,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出来的。
虽说都知道琮弟今番必要高中,但要置办这样的礼物,也要提前许多日子操持,才会来得及今日送来。
自甄姑娘来了神京,上回大老爷过世,她因也背着重孝,自己不得上门,便两次遣人上门拜祭。
这半年以来,琮弟每次有荣盛之喜,她总是礼数不缺,甄姑娘对你挺有心的。”
贾琮听了迎春这话,想到甄芳青的贴身丫鬟蓓儿。
那小丫头曾和自己说过,原本自己生父新丧,按照礼制不能参加春闱。
是甄芳青入宫向永安帝斡旋说情,自己才能突破礼法,下场春闱。
当时他听了圣旨宣诏,只以为是嘉昭帝恩典,却并不知其中究竟……
贾琮看着迎春手中的靴子,说道:“甄姑娘是挺难得的。”
此时,堂屋之中,只有英莲、晴雯帮贾琮归置礼物,并没有其他人在场。
迎春也没顾忌,便和弟弟随口闲聊,说道:“上回老太太还提到甄姑娘,她说前番琮弟和甄姑娘赐婚之事,闹得人尽皆知,沸沸扬扬。
之后又因大老爷过世,赐婚被宫中撤除,此事对琮弟倒没什么,左右三年守制后才能娶妻,但这事对姑娘家却颇为不利。
琮弟,你和甄姑娘赐婚之事,等到孝期过后,宫里会不会旧事重提,毕竟太上皇会顾着甄老太妃的情分。”
贾琮想到今日史鼎说的那番话,微微沉吟,说道:“有些事情不便宣之以口,但是对二姐姐却是无妨的。
其实圣上并不赞成贾甄两家联姻,原先之所以会下旨赐婚,不过是出于对上皇的孝道。”
迎春听了这话,神情惊诧,问道:“我听老太太说过,甄家虽然没有封爵,但甄家祖上也是开国之臣。
甄家和贾家皆为世勋官宦之门,又都是金陵本地望族,两家可算门当户对,圣上怎么会不愿意这门亲事?”
……
此时,漫天红艳晚霞映照,穿过飞翘的屋檐,在堂屋外游廊上,投下大片摇曳不定的光影。
黛玉正站在游廊上,彷徨未去,也没进屋。
方才她给父亲写完书信,被紫鹃一番话引动心思,便想要到贾琮院里走动。
只是刚走到堂屋门口,听到迎春和贾琮两姐弟闲聊,话语之中提到甄芳青,黛玉便不知觉停下脚步。
她知道这甄姑娘虽和三哥哥赐婚未成,但这半年一直住在城东皇陵。
她也知道这半年以来,但凡三哥哥春闱下场、会榜高中等事,甄姑娘都有礼数到府,算是对三哥哥极为有心。
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说甄贾两家本就是世交,两家子弟有礼数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