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血粉羹
“这家食肆我常来,现下瞧着是没多少人,那是因为还不到暮食的时辰,等再晚些都寻不到落座之处。你看这道血浆鸭,不仅色泽红润,入口还很焦脆,味道极好,你快尝尝!”
奚向文卖力地推荐桌上的菜肴,恨不得自己用筷子将食物送进司尘口中。而司尘还在打量着眼前的食肆,店内光线略显昏暗,几张陈旧木桌摆放其中,桌面虽有些磨损,却擦拭得干干净净。柜台位于店铺的一角,是一块厚实的木板搭成,柜台后立着一位妇人,她似乎是在核算账本,手中的算盘珠子不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奚向文所说,因着还未到暮食的时辰,所以店内并没有什么人,除了他们,就只有右后方一桌对饮的书生以及角落里独自用餐的男子。司尘收回目光,问道:“你家真没事?”
离开书院后,司尘本打算直接回府,但奚向文却拉住他,为感激非要请他吃饭,最后没法子,就跟着来到了这里。
奚向文摇头:“真没事,我就是不想与他们一道他顿了下没再继续说下去,转而说道:“你放心,那不过是我寻得借口,今日多亏你帮我,理应请你到酒楼吃席,但万一碰到彭沂他们,起争端事小,主要烦心,只好先委屈你下,等过两日,我定请你去品香轩好好吃一顿。”司尘拿起筷子:“那不用,说句话的事。”奚向文目光灼灼:“还是要的。”
这时右后方桌上书生喊道:“掌柜娘子,添碗血粉羹!”书生喊完半天都没有得到回复,他皱起眉头,继续喊道:“掌柜娘子?掌柜……
他声音越来越高,最后都站了起来,除了角落里坐着的食客其他人全都停下进食望了过来。
掌柜娘子被吓了一跳,双手用力摁住算盘大声问道:“声音这么大作甚?何事?″
只听′啪嗒'一声脆响,她手下的算盘突然断裂,算盘珠子脱离了原本的算珠串,骨碌碌地在那粗糙的木桌上滚动起来,′噼里啪啦'的珠落声从连贯急促到断断续续,最后留下满室寂静。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都愣在原地,还是从后厨匆匆跑来的掌柜打破了凝滞的气氛,他在听到食客喊声时就想出来看看,但灶前一时半刻离不开人,便仓促收拾一番赶到柜前。
书生不明所以:“这…我也只是想添碗血粉羹啊!”掌柜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家娘子这两日身子不太爽利,与客人无关,血粉羹我稍后做好便送上来。”
他又拦住想要弯腰捡拾算盘珠子的娘子,虚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我来收拾,你去后厨帮我看着灶上火候。”
掌柜娘子冷哼一声抽回手,转身就往后厨走去。灶下烧火的帮工看到掌柜娘子进来立马起身,但对方并没有注意到他,直接倚在案前出神。
帮工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这两天刚被掌柜招到食肆中帮忙,虽不知为何,但能感觉到掌柜娘子对自己并不喜,所以大多时候都是避着对方,此时也是老老实实坐下来看着灶下的火。
没多久锅中汤水就沸腾起来,帮工暗暗觑了掌柜娘子数眼,纠结半响才又开口提醒:“娘子,掌柜还未添盐。”
掌柜娘子瞥他一眼,转过身随手在案前拿起一个小陶罐,在汤中撒下满满三汤匙。
又过了片刻,掌柜回到了后厨,刚要张口说话,对方给了他一记白眼,转身离开了后厨。
掌柜叹了口气,经帮工提醒得知娘子已经添过调料,便直接起锅上菜。司尘看着面前陶碗,心想血粉羹和现代的鸭血粉丝汤还挺像,只不过将粉丝换成了白色的米粉。
奚向文递过汤匙:“快尝尝。”
司尘接过汤匙却没那么多讲究,直接捧着陶碗喝了一大口。“噗!”
结果下一秒口中汤水全都喷了出去,对面的奚向文闪躲不及被浇了个正着,两人一时都愣愣地看着对方说不出话,引得店内其他人纷纷侧目。须臾,司尘先反应过来,他有心想要解释,但是嘴刚动胃里就泛起一股恶心,他干呕一声,慌忙拿起茶壶往口中灌了数口才将这股恶心压下。奚向文抬手抹了把脸:“怎…怎了?”
司尘看了眼桌上的血粉羹,又一言难尽地看向他。奚向文:“?”
司尘指着陶碗:“我这辈子就没吃过比这更难吃的东西……“哟!这是打哪来的嘴刁小官人,我家食肆可是开了几十年,还没听谁说过难吃二字!
掌柜娘子吊起眉梢,斜睨着司尘身上的学子服:“好歹也是青藜书院的学子,难不成还想无事生非…逃顿饭钱?”
司尘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说不给饭钱?”掌柜娘子拍桌而起:“说我家血粉羹难吃,不就是故意找事?你不如问问在场的各位,看看哪位会附和你。”
司尘扫了眼食肆内的其他食客,角落里的食客在两人争吵开始后就收回了视线,现如今正拿着汤匙继续低头喝着血粉羹,虽未开口,但面上看不出一点)难吃勉强之意。
另一桌两位书生点的血粉羹还没有送过来,前不久因为点餐被掌柜娘子呛了两声的书生与司尘对视,诚实道:“确实如掌柜娘子所说,她家血粉羹开了几十年。”
奚向文也跟着愣愣点头,想到司尘以前并不在汴京生活,遂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