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什么彩头也不曾得去。
探春不免又高兴起来,打趣道:“宝二哥这是知道我银钱不凑手,将我那钗送还回来了呢!”
宝玉讪讪一笑也不答话。
不远处的黛玉笑着说道:“三妹妹莫非忘了?远大哥还能选一样呢。”
探春恍然,笑着道:“是了,险些忘了,那远大哥快选。”
因着陈斯远放飞的鸽子飞得最高,是以又能选一样彩头,他便将二姑娘迎春祥云挑心取了。
探春纳罕道:“远大哥怎地不取我那钗?”
陈斯远笑着道:“三妹妹不是银钱不凑手吗?”
探春便故作嗔怪道:“远大哥存心逗弄人,都知我说的顽笑,偏远大哥这会子来打趣。”
此言一出,自是惹得众人哄笑不已。
却说一旁那司棋心下得意,身子略略撞了下迎春,低声道:“远大爷选了姑娘的挑心呢。”
二姑娘迎春想起方才水榭情形,心下羞不可抑,红了脸儿低声呵斥道:“你别浑说!”
司棋却全不在意,笑着低声道:“说不得方才头一样远大爷就想选姑娘的挑心呢。”
迎春偏了头去,又偷眼观量陈斯远,谁知陈斯远正瞧过来,二人对视一眼,迎春心下顿生波澜,紧忙羞得躲去了凉棚里。
眼见射柳罢了,宝玉便嚷嚷着道:“那赛龙舟一个时辰后才重赛,咱们不如赁了小舟,游玩一番。”
众人齐声应下。
当下凤姐儿便打发管事儿的去寻舟船,本道租用个画舫,一应人等都游逛一番,谁知这会子竟没闲暇的画舫,便是那乌篷船也只余下三艘。
那乌篷船不大,能容两主两仆就不错了,凤姐儿又生怕有人落了水,每船还放了个水性好的仆役上去,因是一干人等便只能分批游逛。
宝玉又邀黛玉同船,偏生黛玉这会子也有些劳累,便推拒道:“方才见了太阳,这会子有些头晕,你自个儿游逛吧,我要歇一歇。”
宝玉无法,只得寻了宝钗同游。当下又有迎春领着惜春,凤姐儿领着探春,三艘乌篷船依次离岸,缓缓绕金鱼池游逛起来。
眼见四下无人,红玉紧忙凑了过来,低声说道:“方才二奶奶训斥了环三爷一通,偏环三爷咬死了是无意崴了脚,二奶奶一气之下便打发人将环三爷送了回去。”
陈斯远点了点头,心思却全在凉棚下的黛玉身上。
香菱端了温茶过来,蹙眉说道:“那环哥儿瞧着就不像是个好的……瞧着人在水榭,这一头撞过去,说不得就落进了水中。”
红玉心下极瞧不上赵姨娘,每回赵姨娘来都会充长辈,又对她们呼来喝去的,因是便哼声道:“说不得是赵姨娘教的呢。”
这话却也不算说错,那赵姨娘素日里没少跟贾政吹枕边风,只怕更没少与贾环数落王夫人、宝玉的不是。贾环这会子才九岁,正是半懂不懂的时候,可不就信了去?
眼见陈斯远神思不属,香菱便扯了扯红玉,朝着凉棚里努了努嘴,红玉顿时会意,笑着道:“大爷不若去凉棚里寻了林姑娘说会子话儿。”
“嗯。”陈斯远沉声应下,起身正要往凉棚行去,谁知忽而便有人遥遥招呼。
“咦?果然是陈公子,方才遥遥观量了一眼还做不得准,这才上前来看仔细。”
陈斯远扭头,先是心下着恼,随即大喜过望——那来人竟是鹤年堂郎中丁道简!
陈斯远笑容满面拱手上前:“丁郎中,有礼!”
“陈公子客气了。”
二人彼此拱手见过礼,丁道简便压低声音道:“在下昨日又验了一方,此方最是温补,每日一丸,吞服一月可见功效。”
陈斯远略通药理,便道:“可是有喜来芝一味?”
“正是。”当下丁道简正要说起此方精妙,却被陈斯远打断,道:“丁兄,在下有一事相求。”
“哦?”不冲旁的,单是那一千两银子就足够丁道简感念的了,因是赶忙道:“陈公子何必外道?有事只管直说便是。”
陈斯远略略朝着凉棚方向偏头,道:“此为林姑娘,扬州盐政林如海之女,与在下有婚约。林妹妹自幼体弱多病,延医问药不算,都说是体弱之症,每逢春秋换季,必犯了旧疾,咳嗽连连……或时而带血。
想求不偶遇,在下敢请丁兄给林妹妹诊治一番。”
丁道简应承道:“好说好说,治病救人,本就是在下本分。”
当下二人一道儿往凉棚而来。那紫鹃瞥见陈斯远领了个陌生男子寻来,紧忙拦了过来:“远大爷,你这是——”
陈斯远瞧着偏过头来的黛玉,笑着道:“此为鹤年堂名医,与我交情匪浅,不想今日偶遇,我又想起林妹妹有宿疾,便冒昧而为,请丁兄为林妹妹瞧瞧。”
不待紫鹃发话,雪雁紧忙过来将紫鹃挤在一旁,笑着道:“就知远大爷心下记挂着我们姑娘,既是这般——”她笑着回头:“姑娘,鹤年堂乃是京师老字号,不若请丁郎中给姑娘瞧瞧?”
若换做平素,黛玉只怕会说‘我这病也没什么可瞧的,死不了又活不好的’,偏这会子是陈斯远领了大夫来瞧,又是一片好心,她却不好如往常那般太过刻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