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落在薛蟠身上。
谁知金陵一案,薛蟠生生成了活死人,是以哪怕来日薛蟠成了人,这差事也不好落在其头上。
从前谋算着待宝钗嫁了宝玉,两家再合力将薛蟠的官司遮掩过去,继而将落在二房的皇商差事重新转回大房,谁知此时二叔就故去了!
薛姨妈顿觉心烦意燥,想着寻宝钗计较一番,便起身道:“此事紧要,我先回了。”
王夫人应下,便将薛姨妈送了出来。
王夫人院儿的后门,几乎正对着东北上小院儿,薛姨妈急切而行,不过须臾便回了自家。
此时宝姐姐正与莺儿打着络子,见薛姨妈慌慌张张回返,宝钗紧忙问道:“可是出了事,妈妈为何这般慌张?”
薛姨妈扯了宝钗落座说道:“祸事了,你二叔上个月得了急症,故去了!”
宝钗顿时蹙起眉头,又缓缓舒展,娴静道:“姨妈可曾给了主意?”
“不曾。”薛姨妈摇头。
宝钗就道:“二叔宽厚,这皇差落在二叔身上,来日总能转回大房;如今二叔去了,总要有人顶了皇差,偏哥哥又是如今情形……若是落在别的房,只怕再也拿不回来了。”
“可不就是如此?我就是这般想的,这才急忙回来问你的意思。”
宝姐姐虽聪慧,却到底年纪小,又哪里经过这般大事儿?是以蹙眉凝思了好些时候,只摇头道:“妈妈还是等姨夫回来问问姨夫该如何料理吧。”顿了顿,又道:“又或者……妈妈不若问问远大哥?”
薛姨妈面上一怔,随即窃喜道:“是了,远哥儿最有主意,合该问问远哥儿该如何料理!”
当下薛姨妈打发了同喜、同贵往两处打听,只待贾政与陈斯远回来,便要亲自登门问计。
捱了足足一个时辰,始终不见贾政回返,倒是陈斯远先一步回了荣国府。
薛姨妈心下杂乱,一则因着家事如坐针毡,二则因着陈斯远心乱如麻。当下听了同喜回话,心下不禁怦然乱跳,强忍着心绪这才与宝钗道:“我的儿,不若你与我一道儿去问问远哥儿?”
宝姐姐自是想去,谁知还不等其张口,那薛姨妈便道:“罢了,我自个儿去就是了,你去也不大方便。”
说话间起身点了同喜随行,急急便往后院儿而去。
只把宝姐姐晾了个心下莫名,暗忖:此前又不是没见过,哪里就要避讳了?
不提宝姐姐如何,却说薛姨妈从东北上小院儿出来,沿夹道往北行去,少一时在梨香院往西走,须臾便到了陈斯远院儿门前。
同喜上前叩门,自有小丫鬟芸香答对,眼见是薛姨妈来了,芸香紧忙嚷道:“大爷,姨太太来了!”
薛姨妈不禁攥了帕子,手心沁汗,既希冀又生怯,心下五味杂陈,一时间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同喜在一旁道:“太太,咱们进去吧。”
“哦。”薛姨妈回过神儿来,与同喜进了院儿,抬眼便见陈斯远自正房里迎了出来。
但见其遥遥拱手,到得近前长身一揖:“晚辈迟来,还请姨太太恕罪。”
薛姨妈笑道:“远哥儿哪儿的话?此番是我做了恶客……只因遇见一桩为难事,心下实在拿不定主意,这才来寻远哥儿讨教。”
陈斯远道:“如此,姨太太请入内叙话。”
当下陈斯远将薛姨妈让进内中,分宾主落座,待上了茶点,薛姨妈便将二叔过世一事说将出来。
陈斯远略略琢磨便明了了内中的门道,说道:“说来可是为了那皇商底子?”
“就知瞒不过远哥儿。”薛姨妈赞叹道。
陈斯远略略思量,说道:“我有上下二策,姨太太可自个儿拿主意。”
薛姨妈顿时觉着心宽了几分,暗忖果然还得是远哥儿,只听了此事便有了主意,自个儿果然不曾瞧错。
薛姨妈压着心思紧忙道:“远哥儿快说说。”
陈斯远颔首,思量道:“这其一,砸下重金,寻刑部吏员将文龙那案卷改了。”
陈斯远细细说起内中门道来。这刑部归刑部尚书统辖,下有左右侍郎,又有十八个清吏司,薛蟠的案子便归江苏清吏司管。
这刑部又有存放案卷处,名为刑部大库。看守刑部大库的不过是几个不入流官吏。若砸下重金,将原始案卷调出来,薛蟠顿时就恢复了清白之身。如此去内府承接皇差,自是顺理成章。
此议一出,顿时惹得薛姨妈眼前一亮,只觉漫天的云彩散了一半儿。
却听陈斯远道:“只是此事须得寻了门路,姨太太最好找大老爷与老爷计较,等闲人只怕不易操办。”
薛姨妈这心方才放下,紧跟着又提了起来。想着下晌那会子王夫人与王仁眉来眼去,还不知内中有什么勾兑呢,此时又哪里敢寻贾家人计较此事?
于是薛姨妈便蹙眉道:“远哥儿说的也是……却不知这下策?”
陈斯远笑道:“下策倒是简单了,姨太太只管让文龙兄回返金陵,寻了衙役、官吏,重立户牌,寄在别房名下就是。如此,文龙兄焕然一新,自然也能承接皇差。”
顿了顿,又道:“不过既是下策,自有不好之处。那刑部案卷还在大库,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