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贾母便是再不待见邢夫人,这会子也要过来瞧瞧。余下三春、黛玉、宝钗等,因着年岁小不曾经过这等事儿,是以都留在荣国府中不曾到来。
陈斯远前后奔走,时而便往三层仪门外扫听一番。他愈发心焦,一时心思杂乱,待临近申时,忽而有婆子叫嚷道:“生了生了,大太太生了个男孩儿!”
继而三层仪门打开,凤姐儿面色古怪行将出来,瞥见陈斯远方才露出笑模样,继而入内与众人报喜。
贾母自是大喜,问过孩儿情形,说过几句讨喜的话儿,引得众人附和了一番,便起身回返荣国府。
大老爷贾赦自是欢喜不已,一高兴,便吩咐了来日放赏,一时间东跨院喜气洋洋自是不提。
却说王夫人与薛姨妈乘轿回返荣国府,陈斯远眼见母子平安,也不用自个儿费心,便安步当车出了黑油大门,从东角门进了荣国府。抬眼便见两抬轿子停在马厩前的角门旁,王夫人与薛姨妈说着话儿,一道儿朝这边厢看了过来。
王夫人要问贾赦何意,薛姨妈想着晚上与陈斯远一道儿去送银子,偏生姊妹两个都不好明说,于是便缓缓进了角门,只盼着将对方熬走。
方才行到梦坡斋,陈斯远便从后头追了上来,遥遥与二人见了礼,薛姨妈还不曾说话儿,王夫人就道:“远哥儿好些时日没来了,听闻你得意茯苓霜,我刚好得了一些。远哥儿干脆来说会子话儿?”
陈斯远应道:“听太太吩咐。”
王夫人扭头便与薛姨妈道:“我与远哥儿说会子话,妹妹先回吧。”
薛姨妈眨眨眼,虽心下狐疑不知二人有什么勾兑,可还是应了下来。
须臾到得王夫人院儿前,薛姨妈自去东北上小院儿,陈斯远随着王夫人进了内中。
行走之际,陈斯远就道:“太太想必要问大老爷如何处置戴良?”
王夫人蹙眉压低声音道:“不错,我听说那戴良这几日时常去东跨院,生怕大伯又转了心思。”
王夫人早将库房的差事许给了周瑞,周瑞腾出来的两季地租差事,又许给了吴兴。便是戴良家的内管事差事,也许给了另一陪房。这一环套一环,若贾赦那儿出了差池,到时王夫人如何与下头人交代?
那八家陪房被生生压制了二十几年,若再打压,说不得心气儿就没了,来日哪里还敢为王夫人冲锋陷阵?
陈斯远便将贾赦的打算说了一遭,随即苦笑道:“虽说有些多此一举,不过大老爷高兴,咱们随他就是了。左右不过几日光景,拿得了实证,戴良那库房差事一准儿丢了去。”
王夫人闻言顿时如释重负,不禁笑道:“你姨夫没转了心思就好。”
当下二人进得屋里,分宾主落座,又有丫鬟上了香茗,王夫人便道:“是了,远哥儿今儿个张榜了?回来这般早,可是又得了头名?”
陈斯远笑着拱手:“托太太福,侥幸又得了头名。凑够了积分,已然自国子监肄业。”
王夫人便笑道:“赶在这会子,远哥儿想必是要秋闱下场?”
“正是,晚辈心中有些不自量力,也想着下场称称自个儿几斤几两。”
王夫人顿时笑说:“远哥儿才情谁人不知?我看这回,你定会荣登桂榜。”不容陈斯远谦虚几句,王夫人又身子前倾,压低声音道:“只消远哥儿得中,不拘谁拦着,你与林丫头的婚事,我都会极力促成。”
王夫人能说出来,便已是允诺。陈斯远心下不禁纳罕,虽说不日便要将戴良拿下,可赖大还在,赖家在两府树大根深,王夫人哪儿来的底气能作此保?
眼见其不解,王夫人压低声音道:“老太太存的心思,谁人不知?不过是两好儿凑一好儿,让两个玉儿凑成一对。可这婚姻大事,素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儿有祖母做主的道理?”顿了顿,又道:“再者说,宝玉他舅舅前几日来信也说了,宝玉的婚事不急,总要选一门妥帖的婚事才好。”
王夫人本就不是个有城府的,陈斯远观量几眼便知这话只说了一半,只怕王子腾早就择了一门亲事来,说不得来日王夫人说将出去,便是连贾母也会改了心思?
当下陈斯远自是郑重谢过,心下却不以为意。来日自个儿果然中了举人,以黛玉的性子,这婚书自然就做了准。外间又有黛玉的老师贾雨村,此人眼看又要高升,贾家又如何敢开罪?
至于宝玉闹腾……连贾母都得捏着鼻子认下,宝玉再闹腾又能如何?
只是往后呢?婚书坐实了,黛玉年岁还小,自是要留在荣国府待嫁。荣国府入不敷出,说不得便要挪用林家家产,到时眼看还不上,若是存了养死黛玉的心思该当如何?
此时就听王夫人又道:“远哥儿……那物件儿——”
王夫人说的自然是通灵宝玉,陈斯远便道:“晚辈这几日忙着课业,实在无暇,待明日晚辈便往造办处去催问。”
王夫人颔首道:“早一日晚一日本也没什么,远哥儿又要赶考,本不该劳动你。谁知昨儿个老太太突然问起那物件儿了,我好歹搪塞了过去。这再一再二的,不好再三再四——”
陈斯远道:“太太安心就是,想来就算不是明日,过几日那物件儿也做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