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过罪过……是了,怎么不见宝兄弟?”
话音才落,内中顿时咯咯咯娇笑不停。那湘云就道:“快别提爱哥哥了,前儿听说咱们要小聚一场,爱哥哥立时猴儿也似急得抓耳挠腮。先是求告了姑祖母,又问舅妈讨慈悲,谁知正被舅舅撞了个正着,劈头盖脸挨了好一番训斥,今儿个一早到底老老实实往绮霰斋读书去了。”
所以天生一物降一物,因着陈斯远之故,省亲之后元春对宝玉多有责怪,连带着王夫人与贾政都待其苛刻起来。大脸宝还想依红偎绿在大观园里打混,那是白日做梦!且去老老实实读书上进吧!
又有探春招呼着入座,陈斯远瞧了瞧,干脆挨着小惜春坐将下来。满室莺莺燕燕,入耳皆是娇声细语,陈斯远心下暗忖,他费尽心思混进荣国府,为的不就是此时吗?
奈何人多有人多的坏处,起码他不好与林妹妹、宝姐姐、表姐私下说话儿了,只不时朝着几人眉目传情。
过得半晌,大丫鬟司棋笑着入内道:“姑娘们,外头风停了,瞧着日头正好。”
惜春顿时合掌起身道:“甚好甚好,咱们快去耍顽一番。”
探春思量道:“四下都有草,又多临水,玉皇庙前甬道开阔,咱们不如往那边厢耍顽一番?”
众人齐齐应了,嬉笑着一道儿往外来。宝姐姐起身之际忽而朝陈斯远瞥了一眼,陈斯远便故意磨蹭着缀在了最后头。
前头宝钗、林妹妹两个拉了手儿而行,黛玉便低声道:“你不去与他说会子话儿?”
昨日的事儿,宝钗方才便与黛玉说了。黛玉心下本道宝姐姐是个循规蹈矩,从来不敢行差踏错半步的,谁知竟也有这般胆大的时候。黛玉性子本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见宝姐姐如此,难免与其又亲近了几分。
宝钗俏皮眨眨眼,与其低声道:“我何时与他说话都好,这会子啊……还是留给妹妹吧!”说罢撒手一搡,趁着黛玉身形一滞便掩面笑着往前头去寻迎春了。
黛玉正羞恼着,忽觉身边风声刮过,便见一高大身形停在了一旁。抬眼瞥了一眼,黛玉紧忙唤道:“远大哥。”
“林妹妹。”陈斯远心下暗赞宝钗贤惠,当下探手一引,便与黛玉并肩而行。
黛玉刚过了生儿,正是十二、三情窦初开之时,又早早与陈斯远定下婚事,是以这会子羞得一时间没了言语。
陈斯远便含笑道:“昨儿香菱还说跟妹妹学了如何作诗呢。”
黛玉笑道:“偏她来舍近求远,守着个大诗人不求,反倒要来央求我。”
陈斯远笑道:“我实在不得空……嗯,也是想着偷偷懒,倒是劳烦妹妹了。”
黛玉应了一声儿,又道:“难为你还记挂着我这药罐子,虫草每月依时送来——”顿了顿,说道:“只是不知你是怜我孤苦……还是怕我早夭误了你的算计?”
陈斯远一怔,心道果然是林怼怼,也不知何时才能将那伪造婚书一事揭过。于是说道:“妹妹这话可冤煞人了。丁郎中既说了人参性烈,虫草温补方宜,我不过尽一些本分罢了。”行了两步,又敛色低声道:“且妹妹冰雪聪明,这府里步步惊心,我若护不住你,那些算计又有何用?”
黛玉略略蹙眉,说道:“你如今得了意,想来于你而言,我已经无用。”
恰行至潇湘馆左近,陈斯远扭头看着潇湘馆道:“这潇湘竹最耐风霜,陈某一介凡俗,正要要借几缕竹影遮遮铜臭。”
黛玉讥笑道:“前人栽得竹子,如今瞧着好似便宜了我?”
陈斯远却道:“妹妹何必妄自菲薄?岂不知于我心中,妹妹才是那潇湘竹?”
黛玉愕然,顿时俏脸儿泛红,扭头见陈斯远虽噙了笑意,却不似作伪,顿时连耳根子也一并红了去。
俄尔,陈斯远道恼道:“是我心直口快了些,还请妹妹见谅。”
黛玉噘嘴嗔看其一眼,羞得实在不知怎么往下说,当下紧忙疾走两步,遥遥招呼道:“四妹妹,将那手球与我把玩把玩!”
两个丫鬟雪雁、紫鹃原本远远躲在一旁,见黛玉走了,雪雁急切地嗔看陈斯远一眼,紧忙去追黛玉;紫鹃也迈步去追,两步之后又停下,待陈斯远追上来才道:“远大爷不若多与我们姑娘说说诗词歌赋。”
知紫鹃是蓄意卖好儿,陈斯远便笑着颔首。紫鹃这才急急往前头去追黛玉。
陈斯远心下却不以为然,他若是宝玉那等身份,自然可以与黛玉慢慢来,嬉闹、耍顽、风雪月。奈何他不是!林妹妹虽不知其具体底细,可心下早早儿认定了那婚书是其伪作,又不下猛药,又岂会扭转局面?
少一时,又有宝姐姐莫名着回首看过来,好似责怪其吓走了黛玉。陈斯远便报之一笑,并不解释。
待到得玉皇庙西面,那甬道果然宽敞,正适合用来耍顽。陈斯远紧忙打发五儿回去取了些石灰来,便在甬道上划了线,又将众姊妹分作两队,便避在一旁瞧着莺莺燕燕们耍顽。
因着其远远避开,迎春、宝钗、黛玉等这才逐渐放开,一时间呼喝不止,嬉笑不休。看那胶乳球落地弹起,场中湘云横移闪避,得了球的探春奋力一砸,便正好砸在了迎春背脊上。
惜春立时合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