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李纨、凤姐儿各乘一乘四人抬,迎春、探春、惜春三人共坐一辆朱轮华盖车。
然后贾母的丫头鸳鸯、鹦鹉、琥珀、珍珠,邢夫人的丫鬟苗儿、条儿,迎春的丫头司棋、绣橘,探春的丫头待书、翠墨,惜春的丫头入画、彩屏,李氏的丫头素云、碧月,凤姐儿的丫头平儿、丰儿,并王夫人的两个丫头也要跟了凤姐儿去的是金钏、彩云。
另有奶嬷嬷抱着巧姐儿另在一车,还有两个丫头,一共再连上各房的老嬷嬷、奶娘并跟出门的家人媳妇子,乌压压的占了一街的车。贾母等已经坐轿去了多远,这门前尚未坐完。
这个碰了扇子,那个踩着鞋儿了,又有不对付的不想凑在一处,咭咭呱呱,说笑不绝。
周瑞家的说了一会不见效用,又前后奔走着说了一回,这才安静下来。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至巳正时到得清虚观门前,只听钟鸣鼓响,早有张法官执笏披衣,带领众道士在路旁请安。
贾珍自是上前答对一番,后头贾母大轿上前,众人一路往山门里行去。到进了山门,贾母方才吩咐落了轿。
却说陈斯远正与贾菖等正在钟楼上坐着,小厮庆愈来回:“大爷,老太太一行进了山门了。”
陈斯远起身下楼,又与惫懒一旁的贾菖道:“各处可安置妥当了?家中多女眷,可不好让人冲撞了。”
贾菖嗤的一笑,摇着扇子道:“这事儿自有下头的管事儿管着,咱们只管拿个总就好……远叔何必这般挂心?”
说罢兀自摇着折扇,半点儿要起身的意思也没有。陈斯远暗自蹙眉,暗忖此人不过是贾家别房,又自觉求不到自个儿,所以才态度惫懒?
陈斯远也懒得与这起子人计较,既然凤姐儿所托,总要将事情办周全了。于是干脆拾阶而下,寻了四下管事儿问询。正说着话儿,忽而便见个小道士拿了把剪子要去前头剪烛。
陈斯远唬了脸儿喝道:“且住!”扭头便与管事儿的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家中来的多是女眷,若是冲撞了可怎生是好?”
管事儿的心下骂娘,打躬作揖一番,扭头一脚将那小道士踹了个趔趄,骂道:“小牛鼻子,再敢乱闯,老子拿你栽了荷!”
小道士唬得战战兢兢,只得提了剪子往回走。
陈斯远往山门迎去,行了百多步便见大队人马乌央乌央而来。那贾珍正与张道士说着话儿,陈斯远上前答对了两句,忽而后头大轿止住,贾母拄着拐杖下得轿来。
因鸳鸯等还在后头,便有凤姐儿紧忙上前搀扶了。
陈斯远接引着众人进了清虚观,眼见余下的都是贾家私事,干脆便又到钟楼下闲坐。
临近端阳,暑气正浓,又因四下无风,是以略略动一动便惹得衣襟沾身。庆愈搬了个马扎来,陈斯远落座树荫之下,不住摇着折扇,只盼着日头赶紧便宜。
待过得半晌,遥遥便见苗儿提了个水壶快步寻来。
“哥儿!”
陈斯远笑道:“你怎么来了?”
苗儿笑着道:“太太生怕哥儿中了暑,打发我来给哥儿送些冰镇酸梅汤来。”
陈斯远大喜,笑道:“正热得难耐,姐姐可算是救了命了。”
苗儿笑着为其倒了一碗,不待端起来便被陈斯远夺了去,咕咚咚牛饮而尽,霎时间透体凉,极为舒爽。
那苗儿赶忙又倒了一碗,也不急着离去。
陈斯远便道:“里头如何了?”
苗儿撇嘴道:“那张道士瞧着就是个不着调的,张口‘呵呵’‘哈哈’个没完,还是什么大幻仙人呢,我看更像是个老顽童。”顿了顿,又低声道:“我看东府大爷也没把这大幻仙人当回事儿呢,眼瞅着二人说了两句,珍大爷就道‘再多说,我把你这胡子还揪了呢!还不跟我进来’。”
苗儿学得惟妙惟肖,引得陈斯远大笑不已。他前几日打过一回交道,当时便觉这大幻仙人的确有些不着调。
苗儿待了一会子,将那一壶冰镇酸梅汤留了下来,扭身便回去寻邢夫人了。
她才走,过得须臾又有凤姐儿领着小丫鬟丰儿,牵着巧姐儿来了。
陈斯远眼见凤姐儿略略蹙眉,待厮见过便问道:“二嫂子怎地不大高兴?”
“快别提了。”凤姐儿摇着团扇蹙眉摇头。却是因着方才凤姐儿提及给巧姐换寄名符,那张道士拿了寄名符来便要抱巧姐儿……张道士八十多岁的人了,虽身子骨瞧着还算康健,可谁能保不出个意外?
闪了腰、摔了巧姐儿,到时候好好一桩事又成了坏事儿!因是凤姐儿赶忙巧言推脱了一番,这才将此事遮掩过去。加之今日实在闷热难耐,凤姐儿这会子小衣沾身,只觉分外难受,这才不大高兴。
只是这等小事不好说出口,凤姐儿便又笑着谢过陈斯远前后奔走,又命巧姐儿乖巧地叫了一声儿‘远大叔’。
巧姐儿这会子眼看就要七岁,粉雕玉琢的,瞧着十分可爱。待凤姐儿与陈斯远说过半晌,那巧姐儿忽而就说道:“远大叔,我生儿时能送我个好似四姑姑那样儿的玩意嘛?”
凤姐儿顿时教训道:“快住口,哪儿有当面问人讨贺礼的?”
陈斯远笑道:“童言无忌,二嫂子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