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可莫说是利息,只怕夏家巴不得本金也要不回来了,如此刚好算作陪嫁!
陈斯远便笑道:“夏家可是下了血本啊。”
宝姐姐说道:“夏家太太本就出身内府世家,娘家里几个兄弟都在内府任职,俗话说上头有人好做官,这做买卖也是一般无二。只凭了夏家太太自个儿,这桂的营生反倒比先前夏老爷在时更繁盛了几分。
莫说是一万两,若能攀上国公府,便是三万、五万的,那夏家太太掏出来眼也不会眨一下呢。”
陈斯远思量道:“原来夏家太太也不简单啊,无怪能支撑得起这般营生。”
宝姐姐自怜道:“若非如此,夏家母女只怕早就被人吃干抹净了。”
听其语气不对,显是想起了先前的葫芦案一事,陈斯远便伸手擒了柔荑,低声安抚道:“妹妹别想了,往后有我呢。”
“嗯。”宝姐姐娴静笑着应了,心下自是愈发熨帖。一时盯着陈斯远,杏眼里百般柔情,千般的蜜意,自不多提。
却说夏家母女乘着马车离了宁荣街。
那夏家太太这会子才得空问道:“我的儿,你以为那宝玉如何?”
夏金桂轻蔑一笑,道:“果然是个痴傻的。”言外之意,宝玉好哄骗,夏金桂不过略施手段便哄得其神魂颠倒。
夏家太太立时上了心,禁不住笑道:“那敢情好。他那姐姐如今是娘娘,说不得来日便是贵妃,到时候你给国舅老爷做正室,说出去也是体面。”
那夏金桂也不知羞,立时就道:“什么国舅老爷我是不指望,只是妈妈须得仔细些,趁早将此事定下,免得那银钱打了水漂。”
夏家太太自有定计,笑道:“再如何说也是国公府的门第,与亲戚还能威逼利诱着耍无赖,他家可敢与咱们家耍无赖?坏了名声,损了风评,那可不是几万银子的事儿了。所以啊,贾家要借银钱,多少我都敢借。若还不起,便算作你嫁妆了。”
夏金桂顿时高兴了,脑袋凑在夏家太太怀里撒娇道:“妈妈真真儿好。”
夏家太太探手抚着夏金桂的发髻,笑道:“我就你一个女儿,那金山银海除了留给你,难不成还要带进棺材里?”
夏金桂咯咯咯娇笑不已,马车辘辘,一路往外城而去。
……………………………………………………
倏忽数日,陈斯远一心读书,只得空去寻宝姐姐、林妹妹说会子话儿。
荣国府自打夏家母女来过一遭后,复又恢复如常。只凤姐儿每日忙得脚不着地,头晌处置家中庶务,下晌或是往各处勋贵走动,或是去寻薛姨妈商议互典事宜。
听闻每日都有北静王妃打发来的嬷嬷随行,陈斯远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为掩人耳目,薛姨妈暂且搬回了薛家老宅,倒是一连十几日不曾与陈斯远见过。
却说六月里一日,陈斯远早间正用着大嫂子李纨送来的三丁包子,便又有赵姨娘领着丫鬟寻来。名义上是感激前一回陈斯远出谋划策,如今既然宝玉不愿读书,贾政干脆在前头辟出一间房来,单留给那老先生交代贾环。
贾环只读了几日便叫苦连天,转头寻了赵姨娘撒泼打滚再不想去。换做往日,赵姨娘定会心疼贾环,说不得便应允了。奈何今时不同往日,贾政已然变了心,赵姨娘失了宠,她一心指望好儿子贾环表现一番,换得贾政回心转意呢,又哪里会容许贾环放赖?
当下抄起鞋底子一通暴打,贾环四下乱窜一番,转天又臊眉耷眼去了前头老老实实念书。
这不要钱的感激话儿说了一通,又话里话外说起探春的好儿来。
陈斯远笑吟吟听了,偏生好似没听懂一般,竟附和着赵姨娘夸赞了探春一通。赵姨娘心焦不已,却不好当面戳破,只得心事重重而去。
待晌午时,陈斯远往园中游逛,正撞见寻来的邢夫人。
二者聚首,邢夫人面上不无幽怨之色……盖因陈斯远生怕走漏风声,是以这些时日一直不曾往那玉皇庙寻去。
如今邢夫人也是吃过肉的,素了二十来日哪里还忍得住?言辞间难免尖酸了些,说得陈斯远心神动摇,思量道:“如今太太看得紧,玉皇庙怕是暂且去不得了……不过宝玉搬去了绮霰斋,那怡红院倒是空置了下来。”
邢夫人顿时心下欢喜,道:“那夜里得空我去怡红院左近等你?”
陈斯远颔首,邢夫人掩口得意一笑,这才领了苗儿、条儿而去。
陈斯远站定沁芳闸桥上,本待往西面寻众姊妹说会子话儿,谁知打小厨房方向来了个婆子,见得陈斯远赶忙招呼道:“可是凑巧,正要寻远大爷呢。”
那婆子到得近前就道:“远大爷,后门有个人,自称叫什么马攀龙,说这会子就要见远大爷呢。”
马攀龙?好哥哥?这位怎么来了?
话说陈斯远早先蓄意结交马攀龙三人,砸了银钱,当初便存着邀买死士之心。谁知虽屡有波折,最后到底峰回路转,让陈斯远侥幸留在了荣国府。
此后陈斯远得空也去城外寻这三人,可自打其中了举人,四人明显便生疏了。
这位份不同,三人虽不曾说什么,可难免自惭形秽。所谓富易妻、贵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