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倒不是他自个儿想要如此,实在是位份差距太大之缘故。
陈斯远一路打后门出来,便见马攀龙一身皂衣、头戴网巾,气度沉凝,束手立在后门旁。
陈斯远上前厮见,拱手笑着道:“大哥可是稀客,今儿个怎么知道来寻我了?是了,那二位兄长可还好?”
“都好都好,陈……兄弟,还请借一步说话儿。”
马攀龙引着陈斯远陈斯远到得巷子里,眼见四下无人,说道:“本不该来搅扰陈兄弟,奈何事关重大……陈兄弟可知我如今在何处奔走?”
陈斯远道:“这……不是内府?”
马攀龙沉吟道:“我因身手利落,如今年初归入了慎刑司。”
难怪马攀龙看起来阴沉了许多,这是成了慎刑司的番子啊!
“原来如此。”
陈斯远随口应了,那马攀龙道:“前几日我等清缴混入京师的燃灯教妖人,谁知无意中扫听得一则消息,因事关荣国府,我便特来告知陈兄弟。”
“哦?马兄请说。”
马攀龙道:“荣国府中可有个李氏大奶奶?”
眼见陈斯远颔首,马攀龙压低声音说道:“也不知那些妖人从何处得知了,说这位李大奶奶手头有十来万现银,便谋划着寻机绑了其子,以勒索其钱财。”
这风声如何走漏的?是知晓内情的内府人等?不对,若是内府人等,又岂会不知那金刚经只给了七万两银钱?这般胡乱忖度……嘶,八成是李纨的大哥李信崇啊!
马攀龙见其瞠目,等了须臾才道:“我等此番只捉了几个小喽啰,那香主却走脱了。原本要继续追查下去,我带着兄弟私底下便能看顾得了那哥儿,奈何郎中发了话儿,调我等另办它案……”
陈斯远郑重朝着马攀龙一拱手,道:“多谢大哥告知!大嫂子之子兰哥儿如今每日去我那新宅读书,若出了意外,我还真不知如何交代。
领则,那二位兄长如今可得空?”
马攀龙道:“单只钱飞虎、徐大彪怕是应对不了,陈兄弟不若广募好手,设下天罗地网将那贼子一举拿下。否则,这千日防贼……要不得啊。”
“是极是极。”
匆匆交代几句,那马攀龙另有要事在身,当即别过陈斯远匆匆而去。
陈斯远心下暗叹,此番又要多事了!
这外人算计贾兰,了不起闷在荣国府不出去就是了,就怕李纨广有钱财之事传进了贾家人等耳中啊。
那贾赦还好说,到底隔着房呢,又要顾忌贾母,心下艳羡却别无他法;倒是掌家的王夫人,如今为了银钱正一脑门子官司呢……说不得便要行那去母留子之事啊。
因生怕贾兰着了道,是以陈斯远也不回荣国府了,匆匆便往自家新宅而去。
这日尤二姐去城外看望尤老娘,晴雯与曲嬷嬷等去街面上采买针线,家中只尤三姐在。
眼见陈斯远这个时辰匆匆而来,尤三姐赶忙来迎,见了面便纳罕道:“哥哥怎么这会子便来了?”
“一言难尽。”陈斯远赶忙往大门旁塾中瞧了一眼,眼见贾兰正摇头晃脑的背书呢,顿时暗自松了口气。
当下也不瞒着尤三姐儿,便将缘由大略的说了一通。
尤三姐儿顿时唬得变了脸色,低声道:“这可了不得!兰哥儿是大嫂子的眼珠子,若是有个闪失,只怕大嫂子便要寻人拼命啊。”顿了顿,又道:“家中除去蒋五,另有四、五个得用的小厮,全都年轻力壮,过会子哥哥点齐了人手护着兰哥儿回荣国府,这几日可不好再出来了。”
陈斯远颔首应下,又道:“这会子不便说缘由,待我领走了兰哥儿,妹妹再寻先生说个分明。”
尤三姐道:“自当如此。”
当下陈斯远挪步塾前,与那先生厮见一番,探手招呼兰哥儿,说道:“快将书本拾掇了,家中有事,你须得快些回去。”
贾兰慌得霍然而起,带动桌椅稀里哗啦一阵乱响,蹙眉凝神道:“可是母亲有恙?”
陈斯远只道:“先回去了再说。”
贾兰再顾不得旁的,胡乱拾掇了书箱,随着陈斯远便往外来。
尤三姐业已安排了马车,另有四个小厮提了棍棒护在一旁,当下一路浩浩荡荡直奔荣国府而来。
路上不过一刻光景,陈斯远却如坐针毡,待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先行推搡着贾兰进了后门,陈斯远方才松了口气。
打发了一众小厮回返,陈斯远回身这才领着贾兰进了大观园,又往稻香村而去。
此时刚过午时,李纨方才教导过三个小姑子,刻下正在房中小憩。丫鬟素云回道:“奶奶,远大爷领着兰哥儿回来了。”
“啊?”李纨不明所以,赶忙起身迎出来。
眼见陈斯远果然领了贾兰回转,那贾兰身上还背负了书箱,李纨顿时唬着脸儿道:“远兄弟,可是兰儿淘气了?”
贾兰慌忙道:“母亲,我没有!”
“住口!”
陈斯远赶忙低声道:“事出有因,还请大嫂子借一步说话。”
李纨看了眼委屈巴巴的贾兰,心下先是松了口气,又愈发纳罕,思量着请了陈斯远入内,只打发素云领了兰哥儿去梢间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