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1 / 3)

夜幕彻底降临,寺庙外狂风四起、雷雨交加,室内却静得只闻那女子急促而微弱的喘息。

沈不器难得有些窘迫。

无论她是山间避雨的农家女,还是借宿此地的乞儿,即便他心中并无遐思,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终究不合适。

身后迟迟没有动静,他思及自己在此多有不便,干脆向外走去。

行走间衣摆不巧带过身旁草堆,干草散了一地,有东西滚落在他脚边,挡住去路。

沈不器步子一顿,低头望去,神情僵住,心中愕然。

只见地上赫然躺着几件揉作一团的衣裳,其中一件深色外衫上竟刀口纵横、血迹斑斑!

寺庙外狂风乍起,卷着冷雨扑向寺内,沈不器霎时清醒过来。

他不动声色蹲下身,翻开深色外衫,血腥味扑面而来。

其下一件女子的里衣,轻纱薄透、衣料上乘,即便早已被雨水冲刷淡去,仍能看清裙摆洇着大片浅红的血迹。

胡乱缠在其中的,还有一块熟悉的破旧麻布。

盯着手中衣物,他很快镇定下来,拾起衣衫,抖落两下,大方转身,放到她面前。

“姑娘,先穿上吧。”他轻轻说。

沈不器微微弯腰,对上她的视线。

目光再次相交,血腥气钻进彼此鼻腔,周遭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眼前女子仍缩在草垛中,黄布下双臂紧紧抱着身体,姿态防备,神情恍惚。

透过散乱在脸上的碎发,她的双眼死死盯着他,目光却不见聚焦。

——仿若一头夺食失败的盲兽,在黑暗中做好了报复反扑的准备,目标却对准了一汪静水。

她究竟是谁?

为何出现在此地?

稍许,沈不器率先偃旗息鼓,走到火堆边坐下。

他侧身背对她,随手捡了根木棍,轻轻拨弄火中的栗子。

而他身后,宋云谣慢慢拿过衣衫,一件件往身上穿,可动作僵直,如同梦游一般。

她浑身冷汗涔涔,脑中一片混沌。

眼前光线昏暗,只依稀看见一个男子坐在几步外,耳畔隐隐传来雷雨声,身下尽是柔软的谷草。

她还在富春江的游船上吗?

或是还没逃出那艘货船?

梦里的血浪与一具具尸体不断在眼前回闪,身体一时滚烫、一时冷得发颤,痛感钻进四肢五骸的缝隙。

煎熬中,眼前究竟是现实,还是又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她分不清了……

“笃笃——”

耳边忽然传来轻微的磕碰声,宋云谣如惊弓之鸟,慌忙抬眼望去 ,却见男人低头敲着什么,衣袖遮掩间,一道寒光刺入她的眼睛。

——是刀!

刹那间,纷繁的记忆涌入脑海,宋云谣下意识想逃,可四肢绵软无力,来不及站起身,那人已经听见异响,缓缓转来视线——

“别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她从后脑打结的乱发中抽出簪子,双手紧攥,直直指向男人!

而他仍坐在原地,镇定自若,目光顺着她手中的簪子,一路滑到脸上,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

情绪几近崩溃,她对时间的感知也逐渐麻木,双手渐渐颤抖,已是强弩之末。

她心中升起一个绝望的念头。

若他也不放过自己,那她该怎么办?

难道再杀一个人么?

思量间,男人已收敛锋芒,从柴灰中捡起一颗板栗,手上短刀轻巧一磕,外皮裂开,糯香滚烫的栗子仁露了出来。

板栗递到她的方向,他静静望着她。

“姑娘。”他温声道,“可要尝尝这烤板栗?”

宋云谣后背紧紧靠着墙壁,浑身冷汗,胸膛因为紧张而剧烈起伏着。

而那人收起短刀,缓缓靠近,在她急促的呼吸声中,将板栗轻轻放到她面前的草堆上,而后退回原位。

“山上随意捡的野栗子,个头儿小了些,味道倒是恰好。”

他背过身,继续拨弄着火堆,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语气平淡,自顾自道。

“今年梅雨长,果子掉地上也烂得快。幸得不是荒年,还没到百姓沿山拾栗果腹的地步……”

男声清冽悦耳,仿佛偶然流过群山的云雾,平静而漫无边际地说着乡野琐事。

屋外风雨潇潇,庙中柴火声呼呼,宋云谣慢慢放下簪子,神志逐渐回笼。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撑到今日还没死。心中只剩一个念头,好饿。

在饥饿面前,浑身的疼痛都显得微不足道。来不及剥壳,她抓起板栗,囫囵塞进嘴里。

吃得太快,干硬的壳和果仁卡住喉咙,宋云谣咳得喘不过气。泪水混杂干呕欲涌上来时,眼前忽然递来一只竹筒。

来不及说话,她下意识接过竹筒,仰头往喉咙里倒水。

半罐水下肚,终于顺了口气,眼前又递来一块油纸包好的白糕。

宋云谣抬头望去,那人安静地站在身前,维持着恰如其分的距离,视线转向一边,避开了她的难堪。

迟疑间,许是看出她心存疑虑,他伸出手掰了一块白糕,喂进嘴里几口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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