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大了些,往上看,嘟囔道:“是吗?"太子这就不找她了?温昭宁颔首,又在她对面坐下,与她煮茶,一边道:“这两日小家伙闹你了吗?”
尹采绿手抚着肚子,点头道:“闹的,昨晚上就没吃下饭,吃下的都吐了。”
温昭宁把热茶端给她:“前三月是这样的,我明日请个郎中来给你看看,我瞧你这般身子骨,本该不会受影响的,想是前些日子颠簸的厉害。”尹采绿接过茶,浅抿了一口,正是她从前常为他沏的那一种,如今倒换了个个了,倒是她养尊处优了一阵子,不太会伺候人了。“不必了吧,奴家已经劳烦公子许多了,若是请郎中来看,公子未免又要增添许多麻烦。”
温昭宁笑道:“没什么麻烦的,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了,如今又在京城相遇,也算有缘,娘子就让我多帮些忙吧。”尹采绿垂下头,略有些腼腆:“那便劳烦公子了。”翌日,温昭宁果然请了郎中过来,尹采绿自己的身子自己自然是知道,可腹中孩儿她也实在看重,能叫郎中来看一看自然更妥帖。尹采绿隐在帐子里,叫郎中把了脉,得了个“胎象安稳,身子稳健"的诊断,那老郎中捻着山羊胡,隔着帐子温声道:“夫人胎气清和,只是冬日天寒,需多进些温补之食。老拙开个方子,每日用鹿角胶炖些紫米粥,既暖脾胃,又固胎元。”
后面这句话,显是为了显得不白来多加的了,尹采绿也细心听了。温昭宁接过药方,又塞了个沉甸甸的荷包过去,老郎中掂了掂分量,笑着躬身告退。
尹采绿长舒一口气,素手抚上还未隆起的小腹,温昭宁挑帘而入,朝她笑道:“可安心了?”
尹采绿倚着靠枕,浅笑道:“劳你费心,改日定要想法子好好谢你。”温昭宁爽朗一笑:“谢什么,我那儿得了一把好琴,不如晚上同我品鉴一番?″
尹采绿点点头:“也好,只我许久未碰琴,技艺只怕生疏了,还劳烦温公子到时捧场,多扔些银子,别朝我扔菜叶子。”这话说的便是从前的习惯了,从前在玉笙楼里,琴弹得好了,底下人砸银子,弹得不好了,便是砸菜叶子,尹采绿与温昭宁向来是这样的关系,她下意识便这样说了。
温昭宁又是爽朗一笑:“采绿娘子的琴,听到便是赚到,何来砸菜叶子一说。天色还早,我这便去给你寻鹿角胶去,你到时候便好好谢我。”说着话,温昭宁给她掩上帘子,便出去了,尹采绿望着他背影,眼眸清亮。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没有白来一说,温昭宁待她这样好,图的是什么她也一清二楚,但她现下无处可去,只能依托他这个大好人,他既是个大好人,她也没什么不能跟他的,身为女人,向来是择良木而栖,万物皆为她所用,她又是从小在玉笙楼里长大的,自不会做什么贞洁烈女,太子既要杀她,她另寻良人也是情有可原,若温昭宁待她好,待她孩儿也好,她便与他回江南去,她需要一枪身之所。
也因此,温昭宁现在为她做的,她便也大大方方地受了。温昭宁这些日子仍在为太子办事,可怜太子这咫尺天涯的,如何能想到太子妃就藏在他家,这厢从太子书房里出来,太子又叫他写些宣扬太子妃名声德行的话本,他自是领命行事,只是在想,太子这般为太子妃名声着想,却还是要为了那件事情杀她。
想来也是,男人有几个能接受自己妻子曾经是青楼里出来的呢,纳回家里做个妾,就算不错的了。
温昭宁轻笑一声,摇摇头,拎着刚买来的鹿角胶,趁着天黑之前,匆匆回家去了。
尹采绿正斜倚在榻上,几个丫鬟团团围着她伺候,说起外头的传言,丫鬟们自是不知这位娘子与自家公子是个什么关系,只领了命踏实伺候着,又说自那郎中来过一趟后,外面在传着“温家公子来了京城养了一房外室,这外室还有了身孕了”。
尹采绿静静听着,在想,温昭宁若是有心,定能阻止那郎中往外传传言,可他不仅传了,还传得这样准确,不难想到温昭宁是故意的,要把她的身份确确切切地做成他的外室。
正当这时,温昭宁提着食盒过来了,朝她温言道:“叫厨房里专给你做的,趁着热吃吧。”
几个丫鬟围上去,帮着开盖子,摆桌子,又有人把尹采绿往凳子上扶。她与他对视一眼,二人之间有一些默契,不必说出口。她坐下了,他在一旁站着,又道:“外面乱起来了,这几日你也别出门的好。”
尹采绿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乱起来是什么意思?”有太子管辖的盛京城,一向是秩序井然,女子走夜路也从来不必怕什么的。温昭宁耸耸肩:“我也不知,你知道的,我向来不爱了解这些时局一类的事情,只感觉街上乱糟糟的,快些吃吧,这里还有几碟小菜。”他把今日特特从会仙楼里带的食盒封取出来,又端出几碟子小菜。尹采绿朝他灿灿一笑:“我也不爱了解这些。”温昭宁道:“是呢,你整日只爱抱着你的琴,一琢磨便是一整日,既是琴痴,更是舞痴,什么待人接物,一概是不通的,客人一来,只会舞弄你那两个用腻了的招数,倒是现在,我感觉你变了许多。”“变在哪儿了?”
“没那么呆了。”
尹采绿瞪他一眼,自顾自用起晚膳来。
又过了半月,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