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本还欲争辩几句,想起那日他第一次见她,她正是在刘达坤的席上,看着并无不喜的神情,倒是笑得格外开心。他顿时失魂落魄,越发看不清内心。
柳氏叫人把他送走:“爷,您下回再来,也是一样的,这银子我就先收下了,等采绿回来了,我跟她说你来过。”
赵清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出这里,懒得与她争辩什么银子的事儿。他从不怕花银子,也不怕哪怕真与刘达坤对上,他要么得搬出身份来,要么得被刘达坤整治一番,可采绿愿意跟他么?他一厢情愿反倒今后害了她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越发失魂落魄起来,来之前的决心有多大,这会儿便有多失落。他心里难受,也看不清自己内心。
蒋子瑜劝他:“广陵郡好姑娘有的是,你何苦呢。”赵清道:“我也不知道,我本也不是为了这里的姑娘来到这儿的。”“采绿注定不是属于你一人的,她生来便是那样的人,所有人都爱她,而她也爱所有人,你也不必难过,过几日仍能去竞一竞价,若你出价高,三个月后也不是拿不下。”
赵清冷笑道:“拿下了又有什么用呢?我图的又不是那一回两回的。”蒋子瑜道:“得,那这就是个死局了,兄弟我也帮不了你。”太子在京中有些势力,文文递信回去要银子,那边果然把银子筹了来。“太子殿下,您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赵清现在也闹不清楚了。
文文又道:“宫里也递了信过来,说让您玩够了就回去,皇后想您了。赵清展开信看了,是他母后的字迹,母后言辞一如既往地严厉,定是怕他在外闯祸惹事,他心想,回去便回去吧,这里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便收了心,放下罢。
他失落道:“行,咱们七日后就启程回京。”这几日里面,无非是与人吃席饮酒的,又结识了一些文人,交了些朋友,玉笙楼那地方是再没去过了。
那人,他也极少想起,后来听说她,不是在刘老爷那儿听堂会,就是在画舫上与几位年轻公子饮酒作乐,日子过得好不乐哉。他便也不去想了,蒋子瑜说得对,何苦呢。又过了几日,文文开始收拾起东西来,不日便要打道回京。玉笙楼内,柳映秋把采绿叫住,言语间多有责怪:“上回你与赵公子究竟说了什么?他怎的就来了一回,被我推回去后,再也不来了。”采绿愣道:“我没说什么啊?倒是他看起来对我没多喜欢的,呆愣愣的,不知道图什么,人不来便不来罢,妈妈,我这儿还去见温公子呢。”温公子也是爱掏钱的主儿,柳妈妈倒不阻止她。只道:“那许是我说错话了,让赵公子不来了,我明明瞧着他对你放不下得紧呐,可那位也是个财神爷,闺女,咱不能叫他不再来了,这样吧,傍晚的时候,你亲自过去请他去。”
采绿怔了怔,还是点了头:“行吧。”
柳映秋之所以赚得盆满钵满,全靠把这些公子哥儿的胃口钓的团团转,该给糖的时候也得给呀。
“诶,还是那套规矩。”
尹采绿闻言,点头:嗯。”
她换了身良家女子的装束,藕荷色的襦裙,鹅黄色的小袄,腰间一条丝绦,头发绾成两股垂髫,未出嫁的姑娘样式,打了两条蝴蝶结丝带,也不抹脂粉,只拿胭脂稍稍点了唇,衬得眉眼愈发婉约动人。傍晚时便乘轿往赵宅去了。这是一坐青砖黛瓦的宅,透着古雅庄重,却有些旧了,梁上悬了个“赵宅”的匾,朱漆的大门半掩着,门里门外有几个下人穿梭着,门外停着辆马车。采绿一下轿,看得出神,摸不准这赵宅是何意思。“这是在做什么?”
她拉住一小厮问道,那人回他:“我们东家要回京去了,姑娘,您是?”采绿心下顿时有些沮丧:“赵公子怎的这就要回去了。”“京里我们公子的父母叫他回去,姑娘你若是我们公子的熟人,我这就进去通传一声,你且等着。”
采绿忙拦住,她本也是来叫赵公子到玉笙楼去花钱的,又不是当真来告别的,她跟一个男客人,有什么好告别的。
“不,不用了,别告诉他我来过。”
那小厮也不多说:“那您请好。”
她怔怔再望了眼这赵宅,叹了声气,随后转头便要走。却不想那人叫住了她。
“采绿姑娘。”
声音很沉,没什么温度,尹采绿笑着回头,攥着手帕抵在颌边,就是最后一次见面,她也是做足了娇媚姿态的。
赵清看着她,心里揪着一疼,推开门邀她:“进来坐坐。”她心想,怕是撇不过这一回,便拎着手帕儿进去了。进了门,她免不得要打量一番这人的宅邸,此人在玉笙楼出手阔绰,这宅子看起来倒不是多么华贵精致的,迎面是一座太湖石假山,石间生着几株翠竹,正房五间,门扉窗棂皆糊着雪白的绢纱,没多少陈设,廊下不过摆放着几盆素心赵清邀她在正房一只酸枝木桌椅上坐了,亲手沏了茶与她。她极隐晦的左右望了望,扫视了一番,这才问起来:“赵公子这就要回去了?江南不好么?怎的不多待一待。”
她抿了口茶,痴痴望着他。
他握着锦盒的手紧了紧,半响才道:“家中有急事,不得不走。”说罢,把锦盒递给她,她接过,打开一看,不是一只盘子了,竞是一只木雕成的颈枕,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