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路,乱成一团。箭雨过后,敌军死伤无数。
徐闻铮长枪一指,将士们跟在他身后,迎击敌军,徐闻铮银甲上溅满敌人的鲜血,温热黏腻的血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借着地利之便,加上先前箭雨已重创敌军,他们渐渐占了上风,但不少新兵握刀的手仍在发抖,有个年轻士卒甚至弯腰吐了起来。徐闻铮见状,猛地挑飞一个敌兵的头盔,厉声喝道,“旌国儿郎,随我杀敌!”
声如雷霆,震得新兵们一个激灵,纷纷咬牙跟上。待最后一名敌兵倒下时,山谷突然安静得可怕。此时天色渐白。
活下来的士兵们茫然四顾,有人瘫坐在血泊里,检查自己的伤势,有人神色恍惚,还没缓过神来。
徐闻铮持枪而立,浑身是血。
硝烟未散,将士们望着徐闻铮的背影,终于明白他的威名都是敌人的尸骨垒起来的。平日那个温润的年轻将领,此刻甲胄浴血,宛若修罗。他在战场上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每一招都直取要害。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精准致命的杀伐,枪法狠辣利落,兵器在他双手间切换自如,新兵们看得目瞪口呆。
徐闻铮擦拭着枪尖上的血珠,沉声道,“全军听令,就地休整半个时辰。”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方才那场厮杀不过是一寻常的操练。将士们闻言,紧绷的身子这才松懈下来。有人直接仰倒在雪地上大口喘气,有人哆嗦着掏出水囊,给自己灌了几口水。徐闻铮靠在一块山石上,随手抓了一把雪擦拭枪杆,雪沫混着血,在指缝间渗出水来,透着淡淡的红色。
徐闻铮眯起眼睛,快速清点着战场上的敌军尸首,方才一番厮杀,对方折损不过两千。
阿契珂会将主力军放置在何处?
他眉头微蹙,难道他的判断有误?敌军大费周章在此设伏,就为损耗他们这点兵力?
这不合常理。
难道,这是最后一道埋伏?
远处山风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不一会儿,就将地上的鲜红掩盖干净。正思索间,一骑探子踏着风雪,朝徐闻铮疾驰而来。那斥候利落下马,单膝跪地急报,“禀参将!郭将军主力在三十里外遭遇狄国大军,现已全军压上!”徐闻铮冷声问道,“敌军兵力几何?”
“近五万!”
徐闻铮此时断定,五万大军在此时倾巢而出,长途奔袭,必是此刻狄国营寨内,粮草出了差池。
他抬眼望向东北方向,那里就是狄军大营所在。徐闻铮的内心犹如明镜。朔风卷着雪粒拍打在徐闻铮的脸上,铠甲上的血迹开始凝结。徐闻铮抬手示意亲兵安置伤员,自己则站在一块凸起的山岩上,沉声说道,“想回家的,现在就可以离开。”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雪地里一片死寂。
片刻后,一个满脸稚气的小兵哆哆嗦嗦地站出来,头盔都快遮住他的眼睛。他不敢看徐闻铮,只低着头往南边挪步。众人见徐闻铮并未阻止,于是陆续有人站出来,跟在小兵身后陆续离开。徐闻铮始终抱臂而立,直到最后一道人走出视线。他才转身面向剩下的将士们。
队伍已不足千人,却个个站得笔直。
他忽然笑了,枪尖往北方一指,“剩下的将士们,随我继续北上!”此时风雪依旧逼人,他们的心却在发烫。
众人沿着一条羊肠小道迂回前进。待到第二日暮色时分,终于摸到了狄军大营的后方。
徐闻铮示意全军潜伏在山脊背面。他随手折了根枯枝,在积雪上划出几道深痕。将士们默契地围拢过来。
徐闻铮对着陈颂说道,“你带八百弟兄去叫阵。待他们追出二里地,你们就往身后的陡坡上撤。”
又转头看向另一名中军,沈大海,“你带两百精锐,等营门守军一乱,你们就摸进去,找准他们的粮草,放一把火,然后速速撤离。”两人抱拳领命,快速退下,前去布置。
三更天,陈颂便率八百铁骑直冲敌营。敌方守军尚在睡梦中,便被烧了几十个营帐。待敌将吹响警哨,陈颂早已扬鞭后撤,只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嘲弄般的马蹄印。
忽然山头处杀声震天,火把如繁星一般,从敌营倾巢而出,营寨顿时空了大半。
沈大海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率领两百战士如雪豹般从西侧缺口突入,火把精准地抛向粮垛。霎时间烈焰腾空,将半边夜幕都烧成了赤红色。救火的狄兵乱作一团,整个大营活像被捅穿的马蜂窝。
就在火光最盛之时,徐闻铮忽然翻身上马,银枪在烈焰的映照下泛着血色。他单手持缰,准备朝着敌军主营进发!“徐二哥!”
王庭溪不知从何处突然冒了出来,他浑身是血,眼神坚毅。他心里隐隐觉察到,有哪处不对劲。刚才忽地意识到,徐二哥的安排里,没把他自己算在里面以他对徐二哥的了解,他绝不会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外,必是有更艰巨的任务。
徐闻铮勒紧缰绳的身影,宛如一道剪影。
此时不必多言,王庭溪已然明白,徐二哥那杆银枪要取的,是阿契柯的项上人头。
火光映照下,徐闻铮将那条褪了色的发带紧紧缠在手腕上,他低头用牙咬住带尾,单手打了个死结。
王庭溪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