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他曾经劈断过自己的神魂,神魂便变得不再稳定。于是在想要保护她的愿望下,那个因为不想堕魔而被他封存在心底的、十九岁的楚烛明,与他分离了。
他们的神魂本是一个,因此哪怕是十九岁的楚烛明,也爱着阮棉。但因为被他关押在心底,所以楚烛明没有和阮棉共度的时光的实感。他只是知晓那些记忆,局外人一般。
这样的楚烛明是对阮棉没有执念的。
可以说,年少的楚烛明爱着她,却并没有以恋人的身份喜欢她。所以他绝不会对阮棉做出任何过分的事,同时也会照顾好她。在楚玉棠调整好自己的心神之前,由楚烛明陪着阮棉,是最好的。不然,难道要她夜夜都泣不成声么?
可即使理智上清楚地明白一切,让阮棉跟楚烛明走的话也是楚玉棠自己亲口说的。
但当真正看到那一幕,他心中的黑水还是不可抑制地沸腾起来。好想杀掉另一个自己。
好想杀掉自己。
他缓缓闭上眼睛,在阳光之中几乎要凝成一具半边都沉落在阴影中的雕塑。他知道,因为他背负的罪孽,他永远无法得到全然的安宁。他是一个疯子。
他不想让这样的自己污染阮棉的快乐与幸福。既然如此,就让那个曾经纯白无瑕的他去陪她吧。在他重新为自己戴上完美无缺的面具之前。楚烛明带阮棉出门后就放开了她的手,他笑着问她:“师妹,你想去哪里玩?”
在大婚之前,阮棉和楚玉棠就安排好了棉帛司、丹青门的所有事务,为自己准备了几个月的休假时间,因此,此刻的他们无事一身轻,想去哪里都可以。看着他阳光灿烂的笑容,阮棉倏然想起了天梯中消散的那缕魂魄。他说,他在青州等她。
“去青州吧。“阮棉也笑起来,“我也想看看你的家乡是什么样子。”虽然那里的城池已经毁掉又重建,但山川河流还是如最初一般。“好。“楚烛明吹哨,两匹被养在海棠谷里的白色天马就奔了过来,停在两人面前。
楚烛明兀自跨上一匹马,拉着缰绳,让那马转了两圈,才对阮棉笑着道,“青州很远,骑马去比较省力。另一匹马就交给你了,师妹。”阮棉又是一愣。
这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了楚烛明和楚玉棠的不同。十九岁的他似乎并不喜欢她,坦坦荡荡的,朋友一般。他守着异性之间的距离,不会同她过分亲近。阮棉已经在现代世界和楚玉棠过了九年,从恋爱到结婚,天天腻歪在一起。楚玉棠又黏人得可怕,几天看不到她就会有些神经质,恨不得用自己将她整个包裹起来。
因此此刻,她并不觉得失落,反而感到挺新鲜的。她挂着笑,独自翻身上了另一匹天马,应道:“好。那就请大师兄带路啦。”
既然他叫她师妹,就顺着他认知中的辈分,唤他大师兄吧。楚烛明面上笑容不改,握着缰绳的手却微顿。奇怪。
他听无数人叫过这声"大师兄”。
可为什么听她一唤,他心中便升起异样的感觉。令他有些不自在。
他知道他是楚玉棠的一部分,他也的确爱着她。但硬要形容的话,他只把她当重要的亲人那样爱着。他根本不喜欢她,又何必慌乱。
楚烛明将莫名纷乱的思绪压下,将一切归咎于楚玉棠的影响。他一扬缰绳,让那天马踏上高空,也叫她看不到他的异状。“走吧,师妹。”
他的笑音落在风里,清朗又松快。
阮棉便策马跟上了他。
青州一面靠山,三面环海,黄海位于它的东方,也是整个九州的最东方,盛着落到九州的第一缕阳光。
阮棉和楚烛明策马到青州时,正逢太阳升起,将整个青州照得灿烂。看着晨曦中青州新建成的城池,楚烛明微愣。他目中的沉色一闪而过,但很快被若无其事的笑意取代。但他没有发现,阮棉在看他,也见到了那抹异样。“差点忘了,这城里我如今也不熟悉了。“他转头看向阮棉,笑着道,“不如我们先去山上玩儿?”
阮棉点点头。
青州的山也是很美的,云门山在夏日云雾缭绕,宛若人间仙境。夏日来云门山乘凉的人很多,青石阶铺就的山道上也有很多小贩。就算凉荫颇多,夏日的山上也是太阳炽烈的,楚烛明给他和阮棉买了一人一个斗笠。
阮棉摸了摸斗笠,忽然双眼发亮道:“我们现在这样是不是看起来很像大侠?”
她看的武侠片里,江湖侠客在林间穿行时都是戴着斗笠的。闻言,楚烛明哈哈笑起来。
“是,我们就是大侠。“他扬起眉梢,神采飞扬道,“走,师妹,我们去云间降妖除魔。”
说完,他变戏法般,从手中化出了两柄佩剑,一柄扔给阮棉,一柄挂到自己腰上。
“好嘞!"阮棉兴高采烈地凌空接过了剑,也学着他挂在腰上,随后雄赳赳气扬扬地跟上了他上山的脚步。
但还没遇到妖魔,两人就被更大的恶魔绊住了脚步。一一好吃的。
青州盛产山楂,小贩手上的冰糖葫芦串一个盛一个红艳硕大,让阮棉看得直流囗水。
楚烛明注意到了她咽口水的动作,当即一口气给她买了十串。他为她拿着九串,将一串递给她。
阮棉开心地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