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盯了弗雷德一眼。
“干嘛?我可做不了Lilo的主,但既然是你看中的人,想必是有实力拿下她的。放轻松劳伦斯。”
在转身离开前,弗雷德扬了扬手里的酒杯,“期待你输给她的那一天。”
灯光璀璨,烛影摇红,交谈声在华丽的宴会厅中此起彼伏,奢靡而浮华。劳伦斯站在拱形落地窗前,目光穿透金碧辉煌的宴会厅,落在窗外漆黑无垠的海面上。
潮水翻涌,浪声低沉。
沈郁棠的眼风不小心扫过去时,竟在那道高大的背影里嗅到了几分萧索。但她并不打算深究,很快收回目光,将注意力放到身旁的陆宴回身上。不得不承认,陆宴回的确是个体贴的成熟男人,很懂得如何不动声色让女生动心。
即便他眉峰压着些心事,但仍能维持着风度,端着酒杯,温声与沈郁棠交谈,带着她穿梭在各色名流之间。
他为她引荐那些艺术界的权威人士,话里话外都透出对她能力的认可和看重。三两句就替她铺好了向上的阶梯,像是早有准备。沈郁棠这才知道,陆宴回不仅认真研究了她毕业策展提案,连她大一时期创办的电子刊都翻看过。
即使沈郁棠从来没有主动提过,他也替她争取到了佛罗伦萨一座顶级艺术酒廊的办展机会。
那间酒廊位于阿诺河畔,以珍藏文艺复兴时期的经典画作闻名,是欧洲艺术圈最具影响力的私人画廊之一。
能在这里办展,是沈郁棠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沈郁棠虽然还只是学生,没怎么接触过社会,可她不傻。她当然很清楚价值交换的游戏规则。
别人既愿意将画廊借给学生办展,必定是从陆宴回这里得到了同等的回报。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可陆宴回偏不问她讨要什么。但往往什么都不要,才最令人不安。
不久后,陆宴回带着她离开了宴会厅。
外头的暴雨已经渐渐停歇,空气里弥漫着冷冰冰的湿意,只有细密的雨丝仍在夜色中飘洒。
他侧眸看了她一眼,语气松快了些,“要不要出去透透气?”她点头。
一辆黑色的老爷车疾驰在夜色之中。
车窗外,山间灯火如碎金洒落在远方的丘陵上,路面依然湿润,雨水映照着斑驳的光。
车内,氛围安静而惬意,风穿过半开的车窗,带来雨后微凉的气息。车子一路驶过蜿蜒的山道,最终停在一处悬崖边。雨已经彻底停了。
钴蓝色的夜幕下,夜海翻涌着粼粼波光,潮声低回,海风温柔。陆宴回松开方向盘,抬手解开车顶的锁扣,敞篷缓缓收起,夜风随之涌入。他仰头靠在座椅上,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膝上,偏头望向前方,眼神飘远。沈郁棠侧目看了他一眼,察觉到他心情并不太好。他神色仍旧温淡,但眉宇间透出的疲惫,隐约带着几分颓意。是因为刚才的事吗?
所以,他和劳伦斯之间,究竞还藏着什么过往?沈郁棠不由想起陆宴回那句“我在意的你都要抢走吗",字字如锋。那么,曾经呢?是不是他们之间,也有过某个共同的“她"?这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是水面投下一颗石子,层层涟漪开始蔓延。再联想到劳伦斯那些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沈郁棠心头突然跳出一个荒谬至极的想法一一
她该不会和他们曾经深爱的白月光长得很像,所以被当成了替身吧?!难怪!
一些模模糊糊的疑问,在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释。沈郁棠坐在座位上,抱臂靠着椅背,忍不住轻轻眯起眼。这要是真的……那可就太狗血了。
她越想越觉得离谱,但又不得不承认,逻辑上真的说得通。思绪还在飘远,陆宴回忽然开口:“介意我抽一支烟吗?”沈郁棠回神,侧头看向他,摇了摇头,“不介意。”陆宴回推开车门,一只腿已经迈了出去,指尖在口袋里摸索着烟盒,然而下一秒,他却又停住了动作。
“算了。”
他淡声否定。
“怎么了?没带火机?”
陆宴回轻轻笑了一下,“不是。”
他重新坐回车里,手肘搭在车窗上。海风扬起他额前的碎发,几缕微卷的发丝扫过他的眉骨,添了几分凌乱的随性。“很久没抽了。”
语气晦涩,讳莫如深。
“怎么看起来这么伤情?“沈郁棠哂笑一声,“让我来猜猜是什么让你戒烟。“健康?”
“工作?”
“还是……女人?”
最后那两个字落下的瞬间,陆宴回的神色明显一动,“算是女人吧。”沈郁棠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回答得如此干脆。所以那个荒谬的念头,果真猜对了?
正当她琢磨着如何延续这个话题,陆宴回却忽然从胸腔里溢出一丝轻笑。他抬起手,指腹轻轻勾起沈郁棠微垂的下巴,逼着她迎上他的视线,眉梢微挑,
“是我妈。”
沈郁棠怔住,下一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戏弄了。她眉心一蹙,抬手狠狠拍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气急败坏地吐出两个字,“讨厌。”
这是陆宴回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漂亮的狐狸眼里蓄着嗔怪,眼尾微红,像是被风吹红的樱桃瓣,带着几分薄怒的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