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防备我。”
话落,他没有再多言,抬步离开。
只是经过沈郁棠时,他脚步微微一顿,余光在她脸上停留瞬息,就不再回头地走了。
宴会厅内,从穹顶垂落的巨大水晶吊灯散发着璀璨的光芒,数百根镀金铜枝虬结盘绕,托起上千颗棱面切割的水晶珠帘。烛光在棱柱间跳跃折射,将方才短暂的黑暗彻底冲散。名流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举杯交谈,仿佛刚才的意外停电不过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插曲。
觥筹交错,纸醉金迷。
劳伦斯从露台回到宴会厅,随手从侍应生的银盘里取了一杯酒,垂眸看着杯中的暗红色液体,却始终没有喝。
“劳伦斯,你这表情可真是少见。”
一道含笑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带着些戏谑的味道。劳伦斯抬眼,便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弗雷德·卡斯特罗,意大利赫赫有名的人物,来自一个底蕴深厚的家族,同时也是欧洲艺术圈举足轻重的藏家之一。一袭深灰高定西装,轮廓挺括。衬衫领口紧扣至顶,无一处松散。丝绒材质的领带打得严谨,系着金色复古领针。他梳着背头,露出光洁的额角与凌厉的眉骨。衣冠楚楚,贵气袭人。
即便只是随意站在宴会厅里,骨子里流露出的矜傲也叫人不敢轻易接近。他微微一笑,举起手里的红酒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心的调侃:“让我猜猜,是什么能让我们一向冷静的德维尔先生露出这样的表情?”“是因为里面那位?”
弗雷德指了指不远处的露台外,倚着栏杆的铜绿色背影。劳伦斯瞥了弗雷德一眼,没有回应,只是抬起手,将手中的酒杯轻轻晃了晃。
殷红酒液在杯壁里微微荡漾。
弗雷德见状,挑了挑眉,“是她吗?你跟我提过的那位策展人?”劳伦斯沉默了一瞬,过了一会儿才语气平静地应道:“是。”他顿了顿,目光若有所思,
“她很有天赋。你太太最近不是想办珠宝展吗?如果有机会,不妨考虑她。”
弗雷德眯起眼,嘴角一勾,笑意加深了几分,“劳伦斯,这可是我第一次见你向我引荐人。”
“不过一一”
他放缓了语气,意味深长地看了劳伦斯一眼,“现在看起来,好像你哥哥对她也很感兴趣?”劳伦斯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捏紧。
弗雷德似乎没有察觉,松绿色的眼眸里透出一些揶揄,笑道:“我不久前才和他谈了个合作,项目估值接近两亿欧元。”“老实说,我还真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他。”劳伦斯冷冷时了弗雷德一眼,“你还怕得罪人?别忘了,你太太婚礼上的那顶女王皇冠,是谁送的。”
弗雷德闻言,轻笑了一声,举起酒杯碰了碰劳伦斯的杯壁,“当然不会忘。但你看,现在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竞然真的结婚了。”他抬手向劳伦斯晃了晃无名指惹眼的婚戒,“有了想保护的人,很多事就不愿意做那么狠绝了。”
劳伦斯淡淡嗤笑,“这不像你。”
“婚前的弗雷德,可是那不勒斯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一个人站在会谈桌前,就能让对手乖乖签下协议。”
劳伦斯摇了摇酒杯,语调懒散,透出讽刺,“但现在的弗雷德,居然连策展人选都要深思熟虑,生怕太太不满意。”弗雷德勾了勾唇角,毫不在意笑着说:“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劳伦斯。”“当然,你不懂。毕竞,除了钱和事业,还有什么能让你感兴趣的?”劳伦斯轻轻弯唇,淡声道:“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对你所谓的爱情,毫无兴趣。”
弗雷德笑得耐人寻味,“毫无兴趣?”
他抬眸朝宴会厅另一侧扫了一眼,正好捕捉到沈郁棠在人群中微微偏头的剪影。
绿绸裙摆在灯光下流泻出流动的光泽,举止优雅,谈吐沉稳,与身旁的男人和几位艺术界人士交谈时,目光清亮,带着专注的神采。弗雷德收回视线,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笑着拍拍劳伦斯的肩,“放心,劳伦斯,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天。”“你也逃不了。”
劳伦斯失笑,克制住自己想要看向左侧方的视线,嗓音沉了下去,“是吗?"指腹缓缓摩挲着杯沿,他很轻地嗤了一声,“我不会。”
“你啊,就是太傲慢。”
不光傲慢,还嘴硬。
弗雷德好心地没有戳穿劳伦斯,因为他曾经也是如此一一自负、倨傲,理不清自己的感情,差点亲手毁掉自己。
但有些道理,只有狠狠吃过苦头,到血肉模糊的那一刻,才会幡然醒悟。而劳伦斯?
他是天生的赢家,目光冷冽,心思缜密,从不轻易动摇。他向来是只手遮天的存在,从未体验过真正的“得不到",更不懂“贪求"二字意味着什么。他习惯了所有事物按计划运转,习惯了任何资源都能信手拈来。而他永远是执棋者,运筹帷幄,永不低头。
所以,他现在的不安、控制不住的情绪波动,甚至是那点不愿承认的占有欲,他根本不懂。
但无所谓,弗雷德闲散地抿了口酒,轻轻一笑。劳伦斯这种人,迟早会在女人身上狠狠栽一回。“我会安排Liora和她见面,至于她愿不愿意把珠宝展交给她,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劳伦斯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