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软,她踉跄着落地,强行压下崩溃的情绪,重新开始翻找房间里能利用的东西。
她打开抽屉、掀开床板、拔下画板支架、踩断椅背想抽出木条一一小腿被划伤了一道口子,血珠顺着往下滴,她却连皱皱眉都顾不上。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所有可能造成威胁的物品,早已被清理一干二净。她绝望地转身看向那扇紧闭的门。
还没有动静。
他还没回来。
几秒后,沈郁棠又看向了桌边的那盏台灯,她走过去抄起台灯,举过头顶,狠狠砸向地面。
哗啦一声,玻璃碎裂。
她利落地撕下身上的薄纱,一圈圈缠绕在手上,弯腰捡起一块细长的玻璃碎片,反手攥在掌心。
走到门边,她紧贴在一侧的墙壁上,手里垂握着玻璃,呼吸尽量收着,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眼神坚毅,紧咬牙关。
门外,脚步声又响起,凌乱而沉重。
沈郁棠整个人绷成了一根线,屏住呼吸贴在墙面上。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最后停住,没了动静。
紧接着,门把手转动,金属轻轻咬动门舌,咔哒一声。门,开了。
光线从走廊那边涌进来的一瞬,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冲出去,玻璃尖端直直朝来人的喉前挥去,眼神凌厉如捕猎的豹子,死死盯住对方的眼睛。那样子,简直像是要把猎物咬喉撕开。
“站住!”
可下一秒一一她愣住了。
那人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眼中尽是血丝,额头沁着薄汗。头发是乱的,眼眶下有一圈淡淡的青痕。
只要再往前站那么半步,脖子就要被她手里的玻璃割破。整个人狼狈不堪。
他怔怔地看着她,有那么一刻差点没能认出她来。沈郁棠手里的玻璃还紧紧反握着,因太过紧张而短暂地忘记了要呼吸。“是我。"他喉咙哑得快要说不出话来。
沈郁棠嘴唇动了动,奈何一个字音也无法吐出,玻璃却已从他脖子前一点点滑下来,掉落在地上。
当哪一声,脆响。
他朝她走了一步。
她站不稳了。
也不知是他先抱住的她,还是她先扑进他的怀里。沈郁棠再也控制不住,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啜泣。
顷刻间,强行武装起来的冷静、无畏、勇敢,在见到他的那一秒,彻底崩塌。
刚开始她只是小声地在抽噎,可当他温暖的手掌告慰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温柔的声音哄着她说“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的时候,她开始放声大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崩裂。恐惧和无措的泪水像决堤了似的,从她眼睛里哗哗直奔涌而出,将他胸口的衬衫浸湿了一大片,再带着滚烫的温度洒进他的皮肤里、血液里。他一手护着她的后颈,一手牢牢环着她的背,紧紧抱住她。可她还觉得不够用力,手臂拼命环住他的腰,把自己往他更深的怀抱里面送。
像是要把自己嵌进去,藏进他骨头里,永远不再分开。她太害怕了,怕他一松手,她又会掉进那个无法呼吸的透明冰缸,重新回到地狱里。
整个人像幼鸟一样颤抖着,寻求他丰满的羽翼的庇护。仿佛只要依偎在他怀里,就不再会有任何东西能伤害到她。
她抱得越来越用力,简直不能允许他们之间有一寸一息的分离。直到感受到搂住她的那两个胳膊企图把她往外推一些,她才挣扎着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仰头望着他。
睫毛颤动,眼里闪烁着浓烈的不安。
他缓缓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温柔地说:
“放松一点,我快不能呼吸了,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