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门,气得她恨不得钻进屏幕,把他揪出来铁拳伺候。
她气愤地打开回复框,霹雳啪啦敲下一行又一行:“毁掉?我怎么就毁掉他了?”
“他一个成年男人,人生难道不是自己负责?”“我一个人就能把他毁了?那您′一手栽培'的接班人也不怎样啊。这么轻易就被毁掉了。”
“他娶我我就一定要嫁吗?想娶我的人从意大利排到了法国。我还年轻,还有无限的可能。我的野心也不在于想做谁的夫人!!”一行一行的愤怒像火山喷发,轰隆隆击打在键盘上。可当要敲下发送键的时候,沈郁棠的手又停住了。她盯着那几段话看了许久,指尖慢慢移向了“全选",然后,“删除”。光标闪烁了一下,屏幕归于空白。
算了。
偏见一旦形成,说再多也是无用。
她不想和这种人多费口舌。情绪越显得失控,他越开心。想到这里,沈郁棠脸上的愠色渐渐褪去。
这封邮件的到来,反倒侧面说明了一件事:陆宴回一直没有向他父亲妥协。否则,他父亲也不会发这封邮件给她。
沈郁棠关掉了邮箱,又点开了浏览器。
在搜索栏输入“钧恒集团",刚按下搜索键,相关内容铺天盖地弹了出来。页面最上方的,是财经媒体的报道,关于钧恒这次并购失败,亏损十几个亿的新闻。
继续往下滑。
第二条、第三条……各家媒体的报道占满了整个屏幕。“钧恒与天誉集团拟达战略合作”
“强强联合,资本联姻或成钧恒转折点”
其中一则新闻下方,还附着一张高清照片。画面中,陆宴回与一位身穿藏蓝色西装裙的女子并肩走出写字楼。不仅是一条,是连着数条,换着说法、换着措辞,却都指向一个事实。一一这场联姻,已经不再只是传言。
沈郁棠终于明白,陆峥邮件里"不可能摆脱"几个字的分量。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听着咖啡厅里播放的爵士乐,试图让自己的情绪一点点平静下来。
当她再次看向屏幕显示的时间,却是一怔。怎么已经快到九点了。
她拿起桌上的手机扫了一眼,消息栏密密麻麻,充斥着各个平台的推送消息,却唯独没有微信的消息。
……会不会是微信又抽风,不弹消息提示了?沈郁棠抱着一些不切实的希望点进去,然而微信并没有出错,她的手机也没有出错。
置顶聊天框上,的确没有如愿亮起那个红色的提示。消息仍停留在她发给他的定位链接。
沈郁棠盯着屏幕,眼看着时间从59跳到00,轻声笑了笑。21:00。
你又失约了,陆宴回。
恰好在此时,咖啡厅门口的风铃叮铃响起。沈郁棠心口一跳,立刻抬头望过去。随即又失望地垂眸,提到嗓子眼的那口气也轻叹了出去。
又是这样吗?
又要像她生日那晚一样,是吗?
明明她已经说过,这是最后一次。
但她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坐在这里,决定再给他半个小时的机会。早上陆宴回发来了一条消息,说他那边天气恶劣,航班延误了半小时。在那时她其实就已经隐隐有预感,也许今晚又要落空。所以现在,她愿意再等,再给他半小时。
是她最后一次的让步。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
雨丝密密斜斜打在玻璃上,又很快被风抹去。城市的倒影被雨幕搅碎,像打翻的调色盘,凌乱地映在玻璃窗上。
沈郁棠就坐在那里,盯着窗户出神。手边的气泡水没了气,甜腻得像一滩死水。
直到店员走过来,语气温和地提醒她:“不好意思女士,我们快要打烊了。”
她这才如梦初醒,眨了下眼,冲对方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
她将桌上的东西一件件收起来装进包里,最后,把包抱在怀里,抱在胸前。紧紧地保护好。
她不会再犯一次同样的错误。
推开门,挂在门上的风铃叮铃一声脆响。
一走出去,潮湿的水汽混着闷热空气扑面。雨下得很大,但沈郁棠没有带伞。
她站在咖啡厅门口,朝街道上望了一眼,想看看能不能等到的士。她要去一趟庄园。
想要亲口告诉裴竞仪,她和陆宴回已经结束了。这段时间多亏了她的照顾,把庄园的司机借给她用了那么久。
雨还在哗啦啦地下,风也大了。
就在沈郁棠放弃等车,打算叫Uber打车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从后方缓缓驶入她的视线,停在了她面前。
车身漆黑,雨珠挂在上面,在黑亮的漆面上拉出一道道光痕。车正正地停在她跟前,后座的门自动打开,钻出一阵冷气。她抬起头,透过薄雾般的雨丝看进去,看着车里的男人。杏色西装,靠在后座,侧过头来看向她。
“上车。”
沈郁棠没动,手里的包更捏紧了些,下一秒便转身抬腿想走。可来不及了。
他已经从另一侧的车门下来。
没打伞。
雨水从他发梢浇下来,昂贵的西装面料笼着一层溶溶的水雾。周身透出寒山薄雪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