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棠的话已经说完了很久,时间一分一秒地在走,可是陆宴回却像是僵硬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露台的风吹得有些大,吹得他额前的碎发在乱飞,有几缕扎进他的眼睛里,他也一动不动,眨也不眨。
他像一樽雕塑一样坐着,表面看起来还算平静,可在他的身体里,有一个发疯的小人在不停嘶吼、恸哭。
那个小人儿怒骂着陆宴回,让他快张嘴说点什么啊,快解释啊,快挽留她啊,可是他却像被封印住了。
整个人都空了。
他不愿意相信,分明几天之前,他还能拥抱她、亲吻她,还计划着带她去毕业旅行。
为什么……
为什么她就要离开他了呢?
她不要他了,那他要怎么办呢。
此刻,陆宴回感觉到胸腔里有一团东西在蔓延,不知道是什么,烧灼着他的胃、他的喉管、他的喉咙。
他刚一起身,还没站稳,心口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他赶忙躬身,扶住桌边,剧烈地咳了两下。
憋闷了很久的窒息终于找到纾解的出口。
然而坐在对面的沈郁棠却是一惊,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急切地问:“天呐你……你怎么吐血了?!!”
陆宴回迟钝地转过头,看向她,眼神有些游离。他机械地抬手,摸了一把嘴角,掌心一片鲜红,触目惊心。“…抱歉。“他喃喃说,声音哑得几乎不像他本人。沈郁棠怔在那里,神情一瞬间复杂得像翻滚的潮水。惊慌、心疼、自责,全都压在眼底。
她连忙上前扶住他,指尖抖得厉害,不知该先抓住他的胳膊还是擦掉他嘴角的血。
一看到那抹猩红,眼眶瞬间就湿透,泪水啪嗒啪嗒地掉下来,像拧不紧的水龙头。
“你傻吗!"她哽咽着低吼,“你都吐血了,还在跟我道歉做什么啊!”她声音发颤,眼泪一颗接一颗砸下来,根本止不住。他的样子太冷静了,冷静得像一具空壳。唯独那血是烫的,是活的。沈郁棠一边拿纸巾去擦他下巴的血,一边咬牙瞪他,“坐下!你快坐下,我让司机送你去急诊!”
她慌乱地翻找手机,还没拨出号码,手腕就被他握住了。陆宴回摇了摇头,“没事的,刚才太急了,心口有点疼而已。”“我吓到你了吗?”
他嘴角还是红的,却还小心地抬手替她擦掉眼泪。沈郁棠气得躲开他,皱着眉凶他,“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啊,你都…都吐血了还有力气给我擦眼泪。”
她开始自责,开始懊悔。
是不是刚才说话太绝了?是不是她根本没考虑他的压力?是不是她根本不该在他这么焦头烂额的时候,一句一句把他逼到死角?而他,却还是只顾着她。
陆宴回看穿了她在内疚,轻轻握住她的手,“这和你没有关系。我在怪我自己。”
“越想解释清楚,越说不出来话。越急,就越乱。”笨蛋,真是个笨蛋。
连为自己辩解都不会!
沈郁棠还站在他身边,而陆宴回坐着,一动不动。顶楼的风一阵一阵地吹来,刮得他头痛得像是要炸开,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
好痛,好累。
他好想休息一会儿。
下一秒,陆宴回忽然伸手搂住了沈郁棠的腰,把她整个人往自己双-腿之间带。
沈郁棠被迫被他夹进腿间。
他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腰,侧着头贴在她胸口,闭着眼,呼吸混乱,声音很低很闷,
“让我抱抱你,好不好?“就一小会儿。
他的声音像掺了风沙,从喉咙里刮出来似的,双臂却抱得很紧,紧得几乎要把她的腰折进去。
可最让她震惊的,是那股热意。
他的身体,烫得像长时间运转后快爆炸的充电宝。每一寸的皮肤都透着灼人的温度,连贴着的衬衫都湿了,病态的热。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一一
果然,烫得吓人。
“你发烧了,陆宴回。”
她气急了,声音都在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想烧死你自己吗?”她是真的慌了。
而陆宴回却像听不到似的,只闷着头沉沉地抱着她,柔软的头发贴在她胸口,像是要把自己埋进她的身体。
沈郁棠低头,把他的脸从自己的胸口前强行掰开,发现他整张脸都是红的,汗湿的发黏在额角、鬓边。
还闭着眼,梦游般抱紧她。
他这副模样,叫她如何能够放任不管呢。
没想到这栋大楼里,不止有赌场、酒店和娱乐设施,竞然还有整层的私人医疗区。
安静、私密性极好。
沈郁棠和陆宴回的助理一起,把他送进了病房。助理是个中国人,看起来是个稳重寡言的中年男人,说着一口流利的法语。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沈郁棠根本没办法和那群医生交流。他们法国人一向傲气,不喜欢讲英文,哪怕勉强讲了也是一口浓重的法式口音,她听起来实在费劲。
助理和医生交涉完后,轻手轻脚推门进了病房,递给沈郁棠一瓶苏打水。“辛苦你了,沈小姐。您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就行。”可沈郁棠如何能做到真的扔下他不管。
她笑着对助理摇摇头,“没事的,还是我守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