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他应该也是想要我在这里的。”
助理也不再推辞，站在一旁斟酌了一会儿，像是想要说什么，但又踌躇了半天。
“还有什么事吗？"沈郁棠注意到，抬头问他。助理沉重地叹息一声，还是开了口：
“这段时间我基本没怎么见过小陆总休息，饭也不怎么吃，熬夜更是常态。完全就是用身体去熬的。”
说到一半，他忽然又有些哽咽，眼里泛起一层难掩的酸涩，“也没有人心疼陆总，所有人都在催他，给他压力。所以才会撑不住突然病倒了。”沈郁棠一言不发，直到助理说完，才轻轻点了点头，“你去休息吧。放心，我在这儿照顾他。”
助理走后，病房里又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监测仪在低声滴响，规律又压抑。沈郁棠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昏睡的陆宴回。他瘦了。
下颌的线条变得更加凌厉削峭，平躺的状态下，脸上也没有一点肉。他的眼镜被她摘下放在了床头，没了那层遮挡，眼窝看起来就更深邃。她低头看了他一会儿，终于伸手，替他把额前的碎发往后理开，手指又缓缓落在他皱紧的眉心。
她想揉开那道痕，却发现怎么也抚不平。
“你到底是有多能忍啊……"她低声喃喃。沈郁棠在病房里待了很久，才想起要给劳伦斯发一条消息。他应该不会一直在等着她吧。
可是刚拿起手机就发现屏幕彻底黑了，电量耗尽已经自动关机。她看着陆宴回还在睡着，就起身准备出去找工作人员问问，可刚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床上的人就醒了。
一只手突然探过来拉着她的手腕。
他掌心的温度已经退了不少，但还是有些烫人。“你要走了吗？”
沈郁棠怔了一下，随即轻声回道：“我不走。”她重新坐回椅子上，换了个更靠近他的姿势。陆宴回一直看着她，没说话，手仍然紧紧拉着她的手腕。两人沉默地对望着。
沈郁棠想到他刚醒，起身想去给他倒一杯水，可她才一动，他的手立刻又更用力地拉住了她。
像是应激反应。
她轻声安慰：“我只是去倒杯水给你，不走。”可他还是不愿意放开她。
沈郁棠无奈地重新坐了回去，干脆顺着他，将手心反扣住了他发热的手指，他这才稍微放松了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他的目光慢慢下移，落在她脖子一侧。
沈郁棠起初并不知道陆宴回在看什么，直到他抬起手，指腹擦过她颈侧的皮肤，将上面沾着的一块血迹擦掉，她这才反应过来，是劳伦斯故意留下的吻痕她抬头看向陆宴回。
他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只低声说：“弄脏了，我帮你擦干净。”仿佛真的只是被弄脏了而已。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怪异的沉默。
陆宴回垂着眼帘，盯着自己指尖那点干掉的血渍。头顶的壁灯将他睫毛的阴影打在脸上，脸色苍白，看起来有种病态的破碎感。
他用大拇指碾了碾指腹那点暗红的痕迹，语气平缓，像在说着梦话：“你们在一起了吗？”
沈郁棠被他这句话问得心脏骤然一紧。
他分明低敛着眼睫，也没看着她，但却让她觉得浑身发寒。陆宴回还是没有抬头，像早已预判到她的迟疑和沉默。“他是怎么吻你的？”
他又问。
沈郁棠皱着眉看着他，想从他的脸上读出点情绪，可他依旧低着头，只是慢吞吞地把手里的纸巾揉成一团。
然后，忽然缓缓抬起眼。
那是一双病中的眼睛，血丝遍布，泛着薄红。乌沉沉的，像夜里慢慢凝结的霜，无声包围。沈郁棠本能地往后挪了挪身体，然而下一秒，他伸手猛地一纯，将她整个人拉到病床上，甚至直接扑到了他的身上。病床塌陷出一道弧线，消毒水的气味瞬间被翻涌出来，与他身上带着木质调的沉香混合在一起，冷冽地冲进她的肺里。陆宴回手上还插着点滴的针，细细的导管在他手臂上颤动，但他的手却紧紧搂住她的腰，像是一把锁，把她牢牢扣在怀里。“你干什么！“她惊怒交加，挣扎着低声喊，“你手上还有针，别乱动！”可他像是听不见，或者说，他根本不想听。陆宴回抬起另一只手，捧住她的脸，将她的下巴托得高高的。他的手指又冰又硬，把她的头轻轻掰过来对准他。
“告诉我，"他声音极轻，几乎是用气声在说，“你们接吻了吗？”面对着陆宴回的眼睛，她没办法说谎，可是她更不忍心心在这种时候伤害他。“我……”
就在犹豫不决的时候，病房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那是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声音，一步一响。于是，她的心跳开始慌乱，直觉比理智更快一步地认出了那道脚步的主人。她几乎立刻想挣脱陆宴回的怀抱，可他的臂弯却如铁索般勒紧，将她牢牢钳制在他身上。
门把轻轻转动，随即被人推开。
沈郁棠哪怕不回头都能想象到门口那道身影的出现。挺拔，冷厉、卷来一阵深秋萧索的风。
她的后背紧紧绷起来，像是有人抵上一把上了膛的枪。陆宴回的目光越过她的肩头，笔直落在门口。他盯着来人，乌眸骤冷，手指却在这一刻微微收紧，将她的脸扳近，低头，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