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团。
她的心脏越勒越紧,像被绞索扼住。
泪水大颗大颗坠落,砸在课本的纸面上,迅速泅开大片的痕迹,把印刷的字母浸成模糊的墨块。
人悲伤到极致的时候,是发不出任何声音来的。沈郁棠就那样麻木地伏在桌前,被寂静所吞没,只剩下滴答的眼泪声,是她的心脏在坠落。
她恨他!
她恨陆宴回。
不是说好了会保护她一辈子的吗?他这个胆小鬼,为什么要中途逃跑?懦弱的逃兵,她再也再也不要搭理他了。
第二天起床,沈郁棠答应了邵赫炀的邀请,和他一起去水族馆约会。她打扮好了准备下楼,恰巧撞见陆宴回也从房间里出来。两个人在走廊同时顿住脚步。
陆宴回看见沈郁棠穿着那条她最喜欢的鹅黄色裙子,饱满的唇被精心涂上了亮晶晶的草莓色唇釉。
还有她的脖子上,坠着一条漂亮的土星项链,是别人送的吧。她是那么明媚耀眼,耀眼到几乎要把陆宴回的眼睛灼伤。她没搭理他,只是瞥了他一眼就径直下楼。陆宴回的表情几乎瞬间一凛,差点就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血液冲上头顶,腿不受控制猛地跨前一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哪儿?"他沉声问。
沈郁棠没有挣脱他的手,笑了笑,眼尾闪动着明艳的光,“约会啊。”“和谁?”
她耸耸肩,轻描淡写,“和赫炀哥哥咯。”赫炀哥哥。
陆宴回轻笑了一声,叫得可真亲昵,真自然啊。是啊,她本该是这样。
她可以喜欢任何男生,任何一个。除了他这个被她喊了十年的“哥哥”,不能越界的哥哥。
陆宴回松开了沈郁棠的手腕,扯了扯嘴角,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温和地说:“去吧。注意安全。”
沈郁棠愣了愣,眼底闪过几秒失落,但很快又被她藏好。“嗯!"她点头,转身故作雀跃地离开。
楼梯间的光把她的背影拉长,裙摆在身后一晃一晃。看吧,沈郁棠自嘲地想,不管她和谁在一起,陆宴回他根本一点也不在乎。水族馆的光线昏蓝。玻璃长廊的另一侧,成群的热带鱼缓缓游过,尾鳍划开圈圈涟漪。
邵赫炀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大束玫瑰,向沈郁棠告白了。花瓣层层叠叠,艳丽得像燃烧的玫瑰色火焰,是沈郁棠一直喜欢的那种玫瑰花束。
这是邵赫炀第一次这样笑。不再是招摇的,坏坏的,而是小心翼翼的温柔的笑。
原来不可一世的邵赫炀也会紧张,会害怕被女生拒绝。他的声音在发抖,手也跟着微微发抖。
这个在沈郁棠十四岁时偷偷暗恋过的男生,终于在她十六岁的时候站在面前,捧着玫瑰说喜欢她。
这个迟到了两年的告白,她却早已无法回应了。因为就在他站在她眼前的时候,沈郁棠的脑子里想的全都是陆宴回。她想,要是今天来水族馆的人是他就好了。要是那个能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就好了。心里闪过的愿望把她自己吓到了。
看着沈郁棠僵硬的表情,邵赫炀也被吓到了,他问她怎么了。沈郁棠却只是摇头,艰难挤出笑说她只是把他当成哥哥。对不起,赫炀哥哥。
沈郁棠原本以为拒绝他会很难,但奇怪的是,说出这句话其实一点也不难。她甚至感到一丝解脱。
可为什么,为什么同样的话,她却永远没法对陆宴回说出来?是因为…她早就无法只把他当成哥哥了吗?
今天过后,邵赫炀就要去北京了。
原本他想如果沈郁棠答应,他会鼓励她,考到北京来吧,你可以的。以她的成绩,只要保持下去,考上北京的大学完全不是问题。可现在,他说不出口了。
在分别前,邵赫炀勉强笑了一下,语气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认真。他说:“你真正喜欢的人,是他吧。”
哪怕不提那个名字,彼此也知道指的是谁。沈郁棠怔住。眼睛睁得很大,喉咙却被勒住了,半个字也挤不出来。原来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连旁人都能一眼看透,可为什么,哥哥却偏偏看不出来呢?
回到家,屋子里没有人,黑漆漆的一片。
沈郁棠边换着拖鞋,边按下墙壁上的开关,暖黄色的灯光亮起,她这才忽然瞥见沙发里有人坐着。
她被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不开灯?吓死我了。”陆宴回闻声缓缓抬眸,灯光落下,在他立体的眉骨错落交织,遮挡住了眼睛里的光采。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沈郁棠,逼得她一退再退,直到背贴上墙壁。沈郁棠抬起头,仰望他,心跳乱成一团。
陆宴回的视线落在她的嘴唇上,停了很久,才问到:“你们去做什么了?“去水族馆了。"她答。
“然后呢?”
……他向我表白了。”
得到这个回答,陆宴回的后槽牙猛地咬紧,唇也紧抿着。他没出声,空气里只有他们的呼吸声。
沈郁棠又补了一句:“可是我拒绝了。”
陆宴回紧绷的背脊终于又松了下来,他半敛着眼睫,唇角极轻地勾起一点笑意,
“为什么拒绝?你不是一直喜欢他吗?”
沈郁棠撇撇嘴,“我的喜欢,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