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一会儿。视线往下,落到他夹克从上至下数第二枚金色纽扣上。意识在酒精的作祟下,胡乱游走。她迷糊记起小的时候,周末,暴雨天气,陪外婆窝在沙发上看日本纯爱偶像剧。其中有个情节,她印象不浅。男主角神情严肃地将自己衬衣第二枚纽扣掰了下来,双手捧送给女主角。女主角接过那一刻,开心到像拥有了整个世界。小小的尤遂宜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写满不解。外婆告诉她,在他们国家广泛流传着,衬衣第二枚纽扣的位置靠心房最近。无论男女,送给对方,都意表真心,表爱慕,表心悦,表男女之间的情愫。说等她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可她现在长大了,半点都不想明白。
“遂遂。”
尤遂宜眨了眨涩酸的眼睛,愣愣地看他:“怎么了?”“想什么呢?喊你好几声没点反应。"梁惟亨仰头看了她两秒,又顺着她的视线垂眸。
酒劲好像又有些上头,尤遂宜思绪空白几霎,胡乱搪塞:“你的衣服好好看,有链接吗?”
“嗯?"梁惟亨略疑,旋即勾唇说:“是么?我送你。”尤遂宜扫了眼他衣摆处那个很不明显的logo。海外一家知名奢牌,他这件衣服至少六位数。
“这么大方啊梁老师。“尤遂宜莞尔笑笑,权当他是客套的托辞。包里手机震起电话铃声,后知后觉还背在他背上。梁惟亨取下递给她,尤遂宜礼貌性说了声谢谢,拉开拉链,拿出手机,是吕靖孚。
“接个电话。"她对面前的人说。
梁惟亨淡淡嗯了声,起身换好鞋,拎着蜂蜜葡萄牛奶去了厨房。那头吕靖孚说Audrey和他说了,他们玩游戏喝得多了。问她为什么不喊阿绘扎送她,问她到没到家,感觉怎么样,难不难受……“没事,挺好的,已经到家了,吃过解酒药了。"尤遂宜手撑着斗柜的边站起来,用力揉了揉昏胀的脑袋,抱起包,提起两个纸袋,步态不稳地往客厅沙发走,“彩排完了吗?”
“还没,有私生捣乱,"吕靖孚早已习以为常,很稀松平常的语气,“现场刚维持好秩序,现在在休息。”
尤遂宜把纸袋和包放桌上,整个人软软地扑躺到沙发,“注意安全。”吕靖孚那头嘈杂喧嚣的环境突然变安静,还能听见风拂树枝发出的沙簌声。他问:“他在吗?”
尤遂宜迟缓地转动脑袋,往厨房瞥,透过透明玻璃门,看见梁惟亨干净清绝的身影。
朦胧的灯光,曲折的视线,好不真切。
眼睑低垂下来,“我有点累,先挂电话了,你好好工作。”通话结束,尤遂宜把手机置到茶几,三步一扶走到厨房,轻推阻隔的玻璃门。
潺潺流水音荡满耳朵。
梁惟亨此时正挽着衣袖,低垂眼睫,细致流畅地清洗一串深紫色葡萄。搁在中岛台面的手机屏幕明亮,听筒正嗡嗡震动。估计是电话。
他瞥了眼,抽出纸巾擦手,没接听,转文字形式回复对方。尤遂宜身体稍稍倚于门边,岛台在视力范围之内。她不可规避地看见了界面上方那个备注,以及头像。
怔定注了他一会,深吸一口气,漾起唇弧:“谢谢你送我回来,谢谢你的解酒药,实在给你添麻烦了,改天有时间请你吃饭。”梁惟亨手上的动作微顿,侧头看她:“不会。"散漫笑了笑,“干嘛突然这么客气。”
“别弄了。"尤遂宜尽量稳好脚步走近他,混沌的神志已清醒大半,恰到好处地笑着下逐客令:“我没事了,你快走吧,很晚了。先前的举止已经非常越界,要是你女朋友误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她记不清醉后怎么上的他的车,在车上和他说了什么,对他干了什么。下车前基本处于昏乱断片的状态,记忆太碎。而况,她日语暂也没到能与当地人流利无障碍交谈的程度。想想就费心神。
梁惟亨关掉水咀,空气变得谧寂无声。他在脑海过了几遍她的话,眉心微折:“什么?”
尤遂宜笑意浑然不觉变淡,一字一顿:“我说你走。”梁惟亨没动:“什么女朋友?”
“梁惟亨。"她唤他。
梁惟亨那双清邃眼瞳很深,很阔,像两片浩瀚无垠的海洋。海洋的正中央,倒影着两个小小的身影。
是她。
他很轻地应了声。
尤遂宜指腹不由自主紧了紧。怕一不留神就陷溺进那两片漩涡,目光小弧度向下,往他下眼睑看,咬字很重:“前男友。”梁惟亨僵了下,扯扯唇:“酒醒了?”
“走。"尤遂宜侧身退开一步,似给他让道。“哒嗒",水咀口余留的水渍凝结成滴状,掉落下来,异常响亮。厨房只开了一盏小灯,光线昏昧。梁惟亨凌厉的脸部轮廓半隐在光下,朦胧而晦暗。
他径自保持方才的姿势,站在原地,沉静地看着她的眼睛。“还要我讲几遍?梁惟亨你现在让我感到很一一"尤遂宜未说的话被悉数堵住。
梁惟亨倾身压过来,紧锢她的后颈,强势又疯狠地吻上她的唇。